七年之远

 
七年之远
2016-12-15 00:12:51 /故事大全

事隔多年,我仍然记得初见黎明朗的那一个刹那,他如一道闪电刺亮了我,这个手指细长身材颀长的男生,有一种迷离而颓废的味道,一瞬间,让我痴迷。

彼时,我是A大二年级女生,我的男友是殷生,他带来了黎明朗,然后介绍给我说,这是我的好朋友,南京大学的高才生,我们曾经同桌三年。他又指着我,我的女友宝蓝。

我伸出手,这是第一次,我向男人先伸出手。

但他没有伸手,静静看着我,我很尴尬,手停在半空中,姿势僵硬,殷生打破了我的尴尬:走了走了,我们去喝酒。

那是第一次,我卑微地向他伸出手,他没有接,这让我懊恼万分。一路上,他和殷生说笑着,我在后面沉默着,我们要去海边吃海鲜,这是个热闹沿海城市,一到夏天,整个夜晚夜夜笙歌。

我们坐在海边喝啤酒,我喝了很多,和殷生划着拳,一点也不象个淑女,这和我平时的表现大相径庭。其实,我一直很内向很自卑,直到遇到殷生,他把我当成掌上明珠,一直,我以为自己是一只丑小鸭,除去文字,一无是处。而他多才多艺,长相英俊,在别的女生看来,我是中了头奖的幸运者。

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吧,我和殷生在一起了,没有多少心跳和悸动,如所有大学恋人一样,我们一起吃饭自习一起去看通宵电影,周末到市里去买衣服,那些廉价的衣服,是他做家教买给我的。

我应该很知足,但是我遇到了黎明朗。

从第一眼看到他,我便知,我和这个男人会有故事。

后来我看一个喜欢的女作家书中有一句:和一个男人有没有故事,我只要十分钟就可以了。

是的,我只要十分钟,所以,我伸出了手。

那天,我们一直没有再看对方,我们一直喝酒,我和殷生喝,他也和殷生喝,我和黎明朗之间,没有喝过半杯酒。

我们都喝多了,殷生喝得最多,他尽了地主之宜,那些烧烤的海鲜剩了一大堆,海水向上涨着,月亮起来了,我趴在桌子上,动弹药不得。

是黎明朗把我背回去的,我伏在他肩上,闻着他夹杂着汗水和海腥味的后背,还有头发散发出的薄荷香,那是第一次,我与他的肌肤之亲。

我怀疑自己是轻薄女子,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但事隔多年证明我不是。因为对待黎明朗,我一意孤行坚持到底,甚至有一种决绝。那样的恋与爱,如藤与树之间的纠缠,没完没了,一生相随,即使黄花遍地凉,我依然认定,这样的男子,是我的最爱。

黎明朗走后,我与殷生提出分手。

这不是应该有的结局,殷生一声声问我,给我个理由,你看我们曾经多么恩爱,而且,在别的女生看来,你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没有理由。我缩着双腿看着窗外,原来,女人变了心是一件最恐怖的事情,她的内心薄凉,不再有微澜,即使殷生苦苦苦哀求,不不,我真的不再爱。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在逼问,一声声让我烦躁。

不再爱,我还是重复。

为什么?

我另有所爱。

他给了我一个耳光,扬长而去。

那是我第一次挨男人打,脸很快肿起来,我用冷毛巾敷好,然后去照镜子,镜子里,是一张冷静而漠然的脸,如果此时此刻黎明朗在身边,它会是一张桃花。

我开始给黎明朗写信,以一个陌生女子的身份。

我知道他的家乡与殷生一样,我知道那个中学有好多合欢花,我知道他喜欢站在楼顶吹笛子,这些,都是殷生曾经说过的。

在信中,我说我是暗恋你的女子,我们是一个中学。那时,你路过我的身边,带着合欢的迷叠香,我喜欢看你在楼顶吹笛子。

而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我的想象。

他回了信,问我,真的吗?你是不是那个穿着白衣背着大黑书包的女孩子,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你是不是常常在学校外边的修道院的那个女生?

我想,如我一样,他亦暗恋着一个女子。

我回应他说我是那个女子。

信,一直写着。我们写得越来越长,吃喝拉撒风花雪月,甚至,我哪天剪了头发都要告诉他,而他说,安,我想我们应该见一面。

不不不,我说,我们认识不过半年,不如,我们先寄照片给对方吧。

不久,我收到黎明朗的照片,果然是翩翩美少年。坐在中山陵的台阶上,眼神浩如烟海,他的眼睛,一下抓紧了我的心,又如一口井,让我掉下去,再也上不来。

而我不敢寄我的照片给他,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曾经是殷生的女友。

我给他的照片是室友马丽的,马丽,身高一米七,妖娆婀娜,她是中文系的校花,典型的万人迷,那张艺术照,她曲线玲珑,曼妙妖娆。我想,男人都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果然,他很快来信,这次,黎明朗居然寄了挂号,他说,你出落得更加动人。

我知道他说了谎,那个修道院门口的女子与马丽不会是一个人,他只是被马丽吸引而已。

但我们依然通信,他的字清风秀骨,我的字倒如男子潇洒有力,我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我怕我从此永远失去他,即使他只是我的水中月镜中花。

大四,殷生又谈了新的女友,走马灯一样,今天是她,明天是她,他的女友,永远是我这种类型,又瘦又高,短发,眼睛大大的,面色苍白,几乎无一例外。每次看那些女孩子坐在他的单车前,我的心,浮起一层叫做疼痛的东西,一直飘啊飘,他把她们,当成了我。

而我,是个负心之人。

我们之间,俨然成了陌路,即使走到对面,我笑颜如花问,殷生,哪里去?他亦冷静地看我一眼,然后,转身走开。我们之间,从此隔了千座山万里路,再没有一座桥可以通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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