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卖肾了！”每当苹果发售新品，立马引爆“果粉”抢购热情，紧跟而来的是层出不穷的卖肾段子。
事实上，想买 iPhone6s Plus早都不必“卖肾”了。只要你开口，马云、刘强东等电商大佬们都会争先恐后地为你的消费埋单。只不过，出来混的早晚都要还，大佬们为你埋单，当然也得有借有还。
眼下，“先消费，后支付”的信用赊账消费行为已经成了各家电商抢夺用户的新法宝，从最早的京东白条，到紧随其后的蚂蚁花呗、花呗分期，再到后来的苏宁任性付以及小米贷款等，赊账消费蔚然成风。
除了肉，全是贷来的
消费观念正在悄然改变。路媛（化名）是天津一所大学外语系的女学生，从头到脚都写着“时髦”两个字。然而，用她的话来说：“身上除了肉是自己的，几乎全都是贷来的。”
路媛出身于普通农村家庭，上大学以来一直靠打工赚取生活费，但她可是名副其实的网购“剁手党”，京东、淘宝的常客，手里拿的是iPhone6土豪金，穿着名牌连衣裙，背着时尚皮包。一身打扮与她的真实生活状况似乎完全不搭界。
“90后、00后的消费观念已经完全变了，只要能力范围之内，背点贷款算什么？我的裙子和包都是在淘宝用花呗和天猫分期买的，手机都用一年了，京东白条的钱还没还完呢。”路媛毫不介意地告诉记者，“买个苹果手机怎么了，都成街机了，价格那么贵，真正买得起的人有几个，我身边的同学都是分期买的，一个月只需要还两三百，我觉得毫无压力，你让我一下子拿出七八百买衣服还挺费劲，更别说买个五六千的手机了。”
有了这样的便利，很多手头有钱的人也想“赊”。上班族张小姐不但买iPhone用的京东白条，就连家里装修都考虑是否能用电商平台的分期。用她的话来说：“这年头，钱最不值钱，分期利息微薄，甚至有些商家免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拿全款？”
解决90后痛点
京东金融消费事业部总经理许凌在圈内号称“白条教父”，正是他和他的团队最先读懂了新一代消费者的痛点。许凌发现，年龄在22-28岁的泛90后群体，要么是在校学生，要么刚刚参加工作，“他们很难在传统银行授信，因为无法提供符合要求的工资流水证明，房产证明等，成为消费体验最差、被主流金融服务忽略的一群人，但他们又是消费的成长人群，急需良好的消费体验。解决他们的痛点，是白条诞生的初衷。”
发现这一需求痛点后，京东白条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筹备完成。2014年2月14日，京东白条上线第一天，就收到几十万用户的在线申请。
京东白条的出现，迅速填补了传统银行放弃的市场。2009年，银监会下发通知，分年龄段叫停银行向学生发放信用卡业务之后，大学生与信用卡基本上无缘牵手。虽然当时有一些针对大学生的分期贷款平台，但由于利息高，并没有在校园形成气候。京东白条的出现，迅速填补这一空白。
蚂蚁金服的花呗则是在2014年的“双11”大促中发现了痛点。“大促时，在短时间内会有特别大的成交量，我们经常看到很多人已经拍下来宝贝，特别着急地等支付，却在支付过程中遇到账户余额不足，支付线路繁忙等问题，而导致支付失败，失败率在10%左右，我们想用一种方式让用户的支付成功率达到百分之百。于是，就有了花呗这款产品。”蚂蚁金服高级产品专家杨晓告诉本刊记者，她是花呗的筹建者，也是花呗的首批用户。
花呗的孕育期只有38天，2015年初公测后，4月16日正式上线。它的吸引力在于可凭信用额度购物，且免息期高达41天。目前，蚂蚁花呗已实现在淘宝和天猫平台90%的商家覆盖，并且还支持美团、海外直购等商家。开通流程也非常简单，花呗会通过用户在淘宝上的消费习惯进行授信，额度上限为3万元。
京东白条则支持凭学历信息或绑定信用卡申请开通，在30天内免息还款，在3-24个月分期付款，额度上限为1.5万元。
专为校园
今年3月起，专门针对学生的京东“校园白条”火了很长一段时间。
早在2014年9月的消费金融战略发布会上，京东金融就宣布推出针对大学生的校园白条业务。
对于校园白条动作放慢，许凌的解释是，为了将激活流程变得最为简单。“现场注册成为用户只需要扫描微信二维码，然后在服务号中登录京东并输入‘姓名、身份证和学校、院系信息、地址’，最后金融专员扫描身份证和面签即可完成注册，享用分期购物。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
校园给学生群体的白条额度在3000元至5000元之间。事实上，像路媛一样生活费捉襟见肘的学生大有人在。企鹅智库发布的《中国大学生分期网贷真实需求报告》显示，六成多学生每月生活费在500-1500元以内，其中每月生活费为1001-1500元的学生比例为35.9%。在iPhone6等张显个性、时尚的产品诱惑下，京东白条、花呗等支持并鼓励“赊账行为”的产品，简直就是打瞌睡时送枕头。
蚂蚁金服提供的蚂蚁花呗用户消费数据显示，80后、90后更爱“先购物后付款”，花呗用户33%是90后，80后用户占48.5％，70后用户只有14.3%。
路媛认为“先消费后买单”的行为“没什么丢人的，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干，我申请花呗有3000多的额度，京东白条的额度也正在升级中”。
据统计，使用蚂蚁花呗购买的商品中，女装、饰品、美妆护肤、女包、女鞋等潮流女性商品占比超过20%；零食特产饮料等食品类商品，以10%的占比排第二；其后是数码、母婴用品等。
套现、坏账的烦恼
任何一款产品的问世，并不总是充满阳光。赊账消费这类产品自设计的那天起，套现、坏账等情况便可预见。
就在4月初，花呗的风控系统发现淘宝福州一家经营服装生意的商家出现异常。原本商家的单件商品价格在20-60元，每一个顾客平均购买商品的金额大约在35元左右，突然有段时间每个顾客平均购买商品的金额猛增到1000元，而且买家的购买数量由人均1-2件猛增至100件以上。更为夸张的是，这些订单确认收货都在10分钟之内。
系统发现异常后，淘宝迅速安排工作人员跟进，发现该商家支付宝往来记录中多次出现回款给买家，确认为套现行为。“我们不仅要查封关店，还会将其列入黑名单，永久禁入支付宝和淘宝。”杨晓说，花呗对非法套现零容忍。
9月8日，蚂蚁花呗公布过去半年清理了数千个涉嫌套现的不法商家，有效遏制了套现和相关欺诈。由于套现多是通过虚假交易来完成，用户付钱确认收货后，骗子可以不打钱，直接将用户拉黑了事。因此，对于用户而言，蚂蚁花呗套现潜藏着巨大的欺诈风险。
京东618大促时，同样也发现了套现情况。18号下午，网络警察注意到一笔奇怪的白条交易申请：一万五千元的白条额度，买了8条同款金项链，不同于这个账户以往的任何一次交易记录，邮寄地址也是陌生地址。对于这笔有些不同寻常的“白条”，他当机立断拦截了这笔交易申请。随后，他第一时间与该账户的主人电话联系，人工核对账户身份、确认订单信息是否真实。
不出所料，这个账户被盗用了，用户差点“被打白条”。被盗的原因竟然是账户主人曾因急用钱用京东白条进行过违规套现，泄露了账号和密码。
此外，如果选择了这种超前的消费模式，可千万别违约。京东白条分期按照每月0.5-1%手续费来计算，如果用户到期未还款，违约金是每日0.03%，而花呗逾期的违约金手续费则是按0.05%来计算。小米贷款的利率是按照每天0.05%计算，逾期部分的本金或利息的逾期利率为每天0.075%。
业内人士表示，这种模式非常易于复制，无论是大公司还是小公司都开始纷纷涌入这个领域，他们的征信形式比较特殊，大的商家都是通过用户在各自平台的消费情况进行数据分析，对用户的购买能力和偿还能力作出判断。不过，在促进各自平台销售的同时，不得不承认这种模式其实就是互联网金融的变种，只是把重心移到消费者身上，未来可能也会存在一定的监管风险。
正在享受“赊账消费”便利的用户们并不在意这类产品的将来。“我们用着方便，花明天的钱把今天的心愿满足了，就是极好的！”路媛晃动着手中的iPhone笑着说。
本刊记者 李叶/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