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宋明帝刘彧因淫乱无度而没了生育能力,皇后王贞凤和几百名后宫嫔妃竟都没有为他生下一个男孩。眼看就要皇嗣无人,刘彧挠破了脑袋,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向别人借种!他说干就干,悄悄把宠妃陈妙登赐给了有“大公猪”之称的嬖臣李道儿。
陈妙登到了李府后,日夜与李道儿淫乐,没多久就珠胎暗结。刘彧大喜过望,连忙又将陈妙登暗接回宫。陈妙登后来果然生下一子,取名为慧震,刘彧视其为己出。刘彧后来找了个借口将李道儿赐死,自己便“名正言顺”地当上了慧震的亲爹。刘慧震三岁的时候,刘彧将他册立为太子,改名为刘昱。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且说刘昱在当太子时,就喜欢猴一样地爬树玩耍,摘果砸人,整天不做人事,太子师傅等左右教习对他毫无办法,气得宋明帝每每令他的生母陈妙登用大棍子教训他。刘昱十岁时,宋明帝驾崩。
刘昱当上皇帝后,更是正事不足邪事有余。他常常是从城门闯出,或夕去晨返,或晨出暮归,御林军各执长矛大棒,路上凡遇见男女行人及犬马牛驴立即杀死,致使京城内外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光天化日之下,家家闭户,道无行人。见人人不敢见他,刘昱甚觉无聊,他又下令军士擅闯民宅,以鞭人、杀人取乐。家住京城附近的百姓在这亘古未有的乱政下,纷纷背井离乡,外出逃命。
这个小皇帝还非常喜欢亲自动手杀人,有一次,一个叫孙超的亲信口中有蒜味,小皇帝责他上朝时食蒜,应定为君前失礼之罪。孙超矢口否认曾吃过大蒜,刘昱命左右当场杀死孙超,用刀剖腹探视,看看他肚子里到底有没有蒜头。
不久,听说大臣孙勃家里金银财宝非常多,刘昱就亲率人马去劫掠,而且“身先士卒”率先冲入。孙勃当时正丁忧在家,眼看皇帝带兵前来,知道家族难免横死,他横下一条心,扑上前揪住小皇帝的耳朵,骂道:“你比桀、纣还要坏,日后难逃屠戮!”御林军冲上去杀掉孙勃后,刘昱恨孙勃竟敢揪自己的耳朵,亲自持刀碎尸以泄恨。
有一年夏天,刘昱暗暗引兵闯入大将军府。这时,大将军萧道成正袒胸露腹地躺在床上熟睡。刘昱见他的脐孔很大,竟说:“好一个箭靶子!”他命令萧道成起立,在墙边裸身站直,又用朱笔在萧大将军大肚子上画个箭靶,引弓瞄准欲射。萧道成吓得动也不敢动,连叫“老臣无罪”!多亏卫护队长王天恩在一旁劝说道:“萧将军腹部硕大,实在是一个好靶子,但是,今天一箭将他射死,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靶子了。不如用假箭练习,免得损伤这个好肉靶。”刘昱换上假箭,一箭正中肚脐,他扔弓大笑道:“萧爱卿,朕这武艺如何?”萧道成从此忧心忡忡,不知何日会突遭横死。
刘昱喜怒无常,稍不如意,左右亲信也不免横死。有一次,亲信张五儿骑马伴驾,因老马失蹄而坠马跌入湖中,气得刘昱掉转马头驰奔过去,倒霉蛋张五儿刚从湖水中湿淋淋地走到岸边,就被刘昱一矛贯穿,然后又被碎尸。
都说刘昱是个魔头,谁招惹他谁倒霉;但凡事皆有例外,江湖艺人崔二爷便因痛骂刘昱而发迹。
崔二爷讳仲公,艺名“吹破天”。这天,崔二爷因躲避不及而撞上刘昱。一身正气的崔二爷暗忖:今日撞上了刘昱这个丧门星,必死无疑!常言道,闯皇宫是死,睡娘娘也是死,爷今天死也要死个痛快!想到这,崔二爷未等刘昱抽刀亮剑,便指着刘昱的鼻子破口大骂,他一鼓作气、抑扬顿挫地骂了足有半个时辰,骂得御林军目瞪口呆,骂得刘昱洗耳恭听。为何刘昱心甘情愿地挨骂并制止御林军“动粗”?是因为崔二爷骂得太有水平了,只听他一会儿用山东话开骂,一会儿又用河南话开骂,骂来骂去,将天下各州各府的方言都用上了。这还不算,崔二爷还用真嗓和假嗓模仿各地城乡男女老少的声音开骂,骂声或高或低,语速或急或缓,甚是好听,俏皮话、村话张口就来,且越说越有趣,越说越精彩。除此之外,崔二爷还模仿八哥、鹦鹉的声调骂刘昱。崔二爷是想告诉刘昱,你这个混账皇帝猪狗不如,爷今天不但代表天下各州各府的百姓骂你,还代表八哥、鹦鹉等会说人话的动物骂你这个披着人皮的活畜生!
小皇帝刘昱活了十来岁,几时听过这“口彩”?他早忘了是在挨骂,倒沉浸在这极富艺术性的美妙骂声中。他为了能经常享受这种悦耳的“口彩”,便将崔二爷接入宫中,待若上宾。崔二爷心想,他应利用这天赐良机,为天下百姓除掉这个小昏君。于是,崔二爷自入皇宫后,便使出浑身解数来取悦小皇帝。他教刘昱杂耍和魔术,刘昱为了早日学会几手绝活,便天天不上朝,躲在宫内勤学苦练。几天后,刘昱便召众臣入宫,他当场表演魔术给众臣看。尽管刘昱的表演水平一般,但众臣却齐声恭维,不知天高地厚的刘昱很是得意。
见刘昱对自己很是崇拜,崔二爷又利用自己所掌握的气象学知识,准确地搞了几次天气预报。不过,这种天气预报是被崔二爷以装神弄鬼的形式来“呼风唤雨”的。见崔二爷有如此神通,刘昱对他愈加信服。崔二爷尽管是个草民,但颇有政治头脑,他深知,如想为民除害,推翻刘宋王朝,凭他崔二爷一己之力是办不成这件大事的,非大将军萧道成出马不可。于是,崔二爷在忽悠小皇帝的同时,他又积极与萧道成联系。颇有城府的萧道成并没有当面会见崔二爷,只是派“中间人”与其接洽。
除了跟萧道成暗中接洽外,崔二爷还巧使离间计。在崔二爷的教唆下,刘昱开始经常没来由地辱骂杨玉夫、王敬则等亲信。深知小皇帝脾气的杨玉夫、王敬则等人终日坐卧不安。
公元477年7月7日,刘昱先乘车到雨花台游玩,然后又到新安寺偷了一只狗,去一道观杀狗饮酒。刘昱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回宫睡觉。因为当天是七夕,崔二爷见刘昱醉得迷迷糊糊,觉得这是行使借刀杀人计之良机,于是他哄刘昱说,今夜牛郎织女在天上相见,到时候凡人在地上也能看见,这种机会,千年一遇。信以为真的刘昱就对在旁侍卫的杨玉夫说:“今天晚上织女渡河与牛郎相会,等织女出来了,记得叫醒朕;如果织女没有出来,朕明日就杀了你。”死到临头的杨玉夫作困兽之斗,他立马召集了王敬则等人,夜闯深宫,杀掉了还在睡梦中的小皇帝,刘昱时年才16岁,史称后废帝。
王敬则等人提着刘昱的脑袋去大将军府向萧道成报告,萧道成还怕是小皇帝蒙骗他出府好杀他,紧闭大门不敢出去。王敬则等人把小皇帝的脑袋扔入府中。萧道成用水洗净后观看,验明果然是刘昱,一颗心方才落肚,他戎装上马出门,以重臣身份处理国家后事。他立刘毕为帝(宋顺帝)。萧道成被封齐王,兼领军国一切要务。后来,他又受宋帝“禅让”即皇帝位,国号齐,改元建元,史称南齐。
萧道成当上皇帝后,他突然想起了崔二爷,赶紧派人去找,而此时崔二爷早已浪迹天涯,不知所终了。
选自《山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