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人行

 
丽人行
2016-12-16 10:06:31 /故事大全

龙城府衙捕快胡长风,善使一把铁扇,武艺超群,缉盗破案。近一年来,胡长风却十分纠结。龙城店铺林立,商贾云集,本是繁华之地,竟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十几个妙龄女子。

龙城知府任子云派出捕快、衙役满城搜查,弄得鸡飞狗跳,也没查出一丝一毫的线索。

这天,胡长风正在查案,突然接到飞鸽传书,没头没脑地写着:龙城果真无男儿?若不想一个如花似玉的丽人让一个蠢汉相伴,就速去东门外校场擂台!

胡长风心中一动,直奔东门外校场。校场上果然摆着一座擂台,擂台上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个身如黑塔的男人。胡长风找人询问,才知那个男人叫黑魁,武艺高强,打遍龙城无敌手。

胡长风纵身跃上擂台。黑魁“嘿嘿”冷笑两声,叫道:“一个小白脸,不怕伤了残了吗?”说话间,挥拳直捣胡长风胸口。

胡长风张扇横在胸前。黑魁一拳击在铁扇上,人被弹开丈许,一头栽下擂台。

胡长风轻取强手,赢得满场喝彩。胡长风刚要转身离去,背后传来击掌声。他扭头一看,只见知府任子云缓步走上擂台,笑吟吟地说:“胡捕头,一招取胜,你不愧龙城第一高手,这趟活你为本官干定了!”

胡长风恍然大悟,立即明白擂台是谁摆设的了……

半个月前,知府任子云找到胡长风,请他屈身做次保镖。他的义女任碧霜想到京城游玩省亲,还有些家私送往京城府里,要胡长风护送。偏偏这位胡捕头不愿接受差遣。知府这才悬赏百两黄金,设擂台招强手。

胡长风并不想违拗上司。时值大明崇祯年间,兵荒马乱,盗贼蜂起,他一个捕头怎能去充任保镖?再说知府义女任碧霜也不是善人,她是百里挑一的大美女,为人专横、刁蛮,喜欢舞刀弄枪,有一身好武艺。

半年前,任碧霜刚到龙城投亲,打听到胡长风是龙城第一高手,就同胡长风一较高低。她出手狠辣,但都被胡长风一一化解,胡长风还用绝招打败了她。任碧霜竟然要求胡长风做她的跟班护卫。胡长风义正词严地拒绝了。

他破案心切,为了一封莫名其妙的飞鸽传书,搅了知府的局,这样一来,陪丽人同行的差事是逃不掉了。

知府义女出行,十几辆大马车一字排开,车上装满箱笼,引得一街两巷的百姓争相观看。如此张扬,胡长风心惊肉跳,暗暗叫苦。

任碧霜让贴身侍女坐在马车上,她一身江湖侠女打扮,骑一匹枣红马,侧头嬉笑着对胡长风说:“胡捕头,纵使你眼高过顶,怎么样?终究还是逃不过我的手心,做了我的护卫跟班。”

胡长风再次恍然大悟,明白是谁给他飞鸽传书了。

一路上,胡长风担心的情况出现,他常走江湖,隐隐约约感觉到身后有人如影随形跟踪着他们。

这天,一行人走到一个岔道口,往右是一条平坦的官道,往左是一条山道。任碧霜要游山观景,执意要从山道走。

车队进入山中,胡长风默默地策马跑前跑后,暗暗戒备着。任碧霜像只欢快的花蝴蝶,无忧无虑地穿行嬉戏在花丛中。

车队刚进入一条峡谷,前面一片嘈杂,胡长风心中一紧,抬头一看,一队人马拦住去路,马队前面是黑压压的弓箭手。

胡长风忙命护卫兵勇将后队变前队,试图撤离山谷,摆脱劲敌。

突然,三声号炮响过,旗帜招展,身后和两边山梁上,又出现一队队杀气腾腾的人马。车队被围困在山谷里,插翅难逃。

敌方阵中飞马扬鞭冲过来一人一骑。胡长风定眼一看,正是校场打擂的黑魁,挥刀直冲任碧霜,志在必得。

胡长风义愤填膺,铁扇张扬直取黑魁。此时的任碧霜,一改娇柔和顽皮,英姿飒爽,握剑在手,策马紧跟而上。就在胡长风挥扇的刹那间,只觉得手腕猛遭一击,铁扇脱手而出!

黑魁刀锋一转,硬生生地横切在胡长风的咽喉上。胡长风愕然万分地回头,任碧霜扬着剑柄,得意扬扬地看着他。

胡长风心中一跳:难怪龙城女子失踪案如此难破,原来是一群有谋有勇的流寇所为。

胡长风气结:“你……”“我,只是将你的铁扇碰飞而已。”任碧霜轻描淡写地说。胡长风怒目圆睁:“你不是任碧霜!你到底是谁?”任碧霜莞尔一笑说:“胡捕头,你真聪明,我不是任子云的义女任碧霜。半年前,任碧霜就做了我的客人。我是江湖女子苏红袖。”

说着,手一挥,一群劲卒拥过来,将胡长风锁拿起来。苏红袖不再理会胡长风了,她和黑魁喜笑颜开,将胡长风和车队押进一个隐秘的山谷。

夜晚降临,苏红袖和黑魁带领部下杀马煮肉,大吃大喝。胡长风铁索加身,虽然酒食周到,他却如同嚼蜡。

他有满腹疑惑解不开:苏红袖是江湖巨匪无疑。若说他们一伙捉了任碧霜,套明底细,李代桃僵,就是为了夺知府任子云的财宝,设擂招来同伙,行事更便利,苏红袖却飞鸽传书,将他一个公门中人诓骗在一起又是为何呢?

胡长风想不明白,也懒得想了,歪倒在地沉沉睡去……

胡长风在睡梦中被人推醒,睁眼一看,见是苏红袖,正为他解开锁链。

苏红袖悄悄地说:“胡捕头,你不是一直在追查女子失踪案么?请跟我走,也许能找到你要的结果。”说着,将他的铁扇递给了他。

胡长风跟在苏红袖身后,一路疾行,翻过几道山,在一道悬崖上,苏红袖攀爬下去。

胡长风跟着爬下悬崖,依稀的月光下,他发现悬崖下藏匿着十几辆马车,车上放着同样的箱笼。箱笼里装着金银财宝和奇珍古玩。另一批隐藏在密林中的马车里,藏着十几名绝色美女,正是那些失踪的民间女子。

这些女子中有认识龙城名捕胡长风的,以为胡长风是来解救她们的,喜极而泣。

“有贼人!”哭声惊动林外人,一群人拥过来,二话不说,刀剑击杀过来。苏红袖横刀立剑,奋力还击。胡长风身不由己地加入战阵,越打越疑惑:若说苏红袖为劫知府的财宝是蓄谋已久,那么这伙劫掠民女的贼人又是谁?苏红袖为何涉险带他来与他们作对?

对方人多势众,越杀越凶狠,两人只有招架之力了。胡长风火了,夺过了一把弓箭,九箭连射,正中头目咽喉。对方阵脚大乱,攻势顿消。“连环九箭!是胡长风……胡捕头!”对阵一阵惊呼,燃起火把,拥出一人,威严地对胡长风喝问:“胡捕头!你休要坏本官的好事!”

胡长风失声惊呼:“任……知府大人!”

任子云不再理会胡长风,两眼欲裂地瞪着苏红袖:“贼女,你果然不是我那义女任碧霜。你假扮她来投靠,就是要来坏我的好事的。”

苏红袖冷笑几声,喘息着对胡长风说出原委。原来,这一切都是知府任子云的一个阴谋。崇祯皇帝继位后,外戚周奎要给皇帝找美女,各地官吏看准了这是一个邀宠献媚的好机会。

任子云不甘人后,劫掠了十几名民间美女,搜罗了十车奇珍异宝。可是世道荒乱,流寇四起,要想把这些送到京城,真不容易。

任子云怕有个闪失,焦急不安。苏红袖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心生一计,对任子云说,要去京城游玩,探访亲友。任子云有了主意,想出一招一石二鸟计。他要利用任碧霜这个只是孩提时见过的义女,让她大张声势,作盛大非凡“丽人行”,掩人耳目。

与此同时,真正劫掠来的丽人,在亲信捕快和兵勇的押送下,随后秘密而行,从另一条密道进京。这一切,也正是苏红袖求之不得的。龙城妙龄女子失踪案,也引起江湖人士的注意,条条线索都指向知府任子云,就是找不到人。

苏红袖就是为此,才进的知府内宅。

至于龙城校场设擂台,那是苏红袖向任子云提出的。任子云和心腹密商时,想到一直追查案子的胡长风,怕他们行动时惊动他,坏了他们的好事,要设计将胡长风诓进府内擒杀掉。苏红袖敬慕胡长风的正直侠义,又向任子云提议设擂台,要把胡长风诓来护卫她进京。

不动干戈支走胡长风,正合任子云意。黑魁的尾随,指挥手下的围战,一是做给任子云看,二是要乘武艺高强的胡长风阵前不备擒获他……

胡长风越听越心惊,他没想到俏皮顽劣的苏红袖竟有如此的侠肝义胆。他正不知如何是好,任子云重新布置暗地里接应的兵勇掩杀过来……

这时,苏红袖不慌不忙燃放了一只冲天炮,峡谷外立即传来一阵震天的喊杀声。早有准备的黑魁带着手下冲杀过来,外强中干的捕快、兵勇四散而逃。任子云筋酥骨软,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哆嗦着对胡长风说:“胡捕头,快带我杀出去,我保你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胡长风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作为父母官,不思安抚百姓,却干强盗行径。他不由得大吼一声,挥扇击向任子云的咽喉……

从此以后,胡长风失去踪影。

后来听说李自成的义军队伍中,有一男一女两员虎将,并且屡立战功,据说二人极像当年的胡长风和苏红袖。

选自《百家故事》2013.2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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