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笔直的、渐行渐高的公路在我们眼前伸展开来,仿佛跃过地平线,连通了天地,插一入了云端。我们一干人,千里迢迢,驱车穿越青海湟中大峡谷,从黄土高原跃上了世界屋脊青藏高原。眼前的一切,使耳畔不自禁地响起了韩红演唱的《天路》的旋律,高吭,激越,沧桑,犹如历史的天籁。
我进入了宗教般神圣的幻觉之中。高远的蓝天,无边的大地,渺无人烟,空旷,豁达,凝重。为了打破寂寞,女导游应邀用藏语唱起了歌儿。一首七世达赖的爱情歌曲,把游人的思绪牵进了中世纪的昆仑山下。哦,无论在怎样艰苦的环境里,爱情总是人类最崇高、最美好的感情!……汽车在爬行着,蠕一动着,车窗外是长年不化的雪山,一望无际的高原,连空气都是干干净净的。此刻,我才真正领略了什幺是空旷、辽远和静寞。天凉好个秋,在疲惫把游兴即将驱赶殆尽的时候,忽然,天地一色,车子里的气氛在一片惊愕声中顿时活跃了起来。哦,青海湖,吞噬了大地,吞噬了万物,平坦如砥,辽阔无垠,湛蓝湛蓝,如夏日美丽的蓝花,若所罗门国王的蓝宝石,似万里无云的天空,游客们被深深震慑了,陶醉了。不知为什幺,从我看到青海湖的那一刻起,冥冥中似乎有人告诉我那是高原的眼睛,高原的美丽、神秘、神圣和全部历史都浓缩隐秘在这一方清澈如海的湖水里,我有一种朝圣的感觉,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生命这个严肃的有些神秘和庄严的字眼,眼前一片迷惘,心头沉甸甸的……离开令人万般迷恋的青海湖,车子里一片令人压抑的沉默。忽然,又一幕景象吸引了众游客的眼球。笔直的公路上,女人推自行车,车上驮着行李,在前方不远处低头行走,男人手、肘、膝裹牛皮套筒,行一步,匍匐在地,行一步,匍匐在地,如此这般,循环往复。导游告诉我们,这是一对臧传佛教徒,正在行臧式长礼,就这样要爬行数十或者上百公里,前往寺庙朝拜佛祖。教徒来自四面八方,每天都有,成群结队,每人每天大约要磕十万个以上长头,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不到目的地不会罢休,还有人因此丢掉了性命。导游还告诉我们,藏传佛教认为,顶礼膜拜佛祖,不仅会带来今生的平安快乐,更重要的是可以祈求到来世的幸福。由于自然、地理和历史的原因,高原经济比较落后,许多藏民都生活在贫困线以下,但这里宗教文化氛围浓郁,藏传佛教为藏民精神的支柱与主要依托,其虔诚令人十分感动。导游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引证。下午,我们驱车来到了佛教圣一地塔尔寺。寺庙建筑宏伟,金碧辉煌,香烟缭绕。教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长磕短叩,熙熙攘攘,嘴中念念有词,听觉一片“嗡嗡嗡”的声音,仿佛进入了蜜蜂的世界。这些物质并不丰富的教民,为什幺会有如此执着的精神追求呢?我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不记得是哪一位大人物说过,人类与其它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有明确的精神追求与精神生活。简言之,就是说人应该有点精神的。于丹教授似乎也说过,幸福与否与贫富无关,取决于追求、心理、精神等内在品质。这是在更深的层次上强调精神的重要性。宗教为一种精神信仰,是依靠信念来支撑的。生活并不富裕的臧教徒笃信佛教,渴望进入佛光普照的美好世界,说明他们虽然身在人间凡尘,精神已经完全昄依了佛,有理想,有目标,生活得自信、幸福,因而是快乐的。上世纪五十至七十年代,我们的物质虽然并不丰富,但我们头脑中有共产主义理想,有马列主义一毛一|泽|东思想,有为“四个现代化”而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动力与目标,精神上很充实,很崇高,因而感觉很幸福。而当下,物质丰富了,生活富裕了,但国人物欲横流,一切向钱看,一起浮躁,人人为升迁、挣钱、就业、购房、买车、出国旅游等事情忙活,揪心,骂娘,吃嘛嘛不香,看嘛嘛不顺眼,老怀念过去。与此同时,卖|婬嫖|娼、吸毒贩一毒、卖官鬻爵等封建糟粕沉渣泛起,严重危害社会,令人忧心如焚。这无疑是我们逐步淡化意识形态领域的东西,削弱法制,从而使许多人渐渐失去精神信仰与追求的直接后果。这些消极fu败现象一再警示国人,重视人权与民一主建设,绝不能听命于政治霸权,东施效颦,必须充分考虑我国的历史文化特征与实际国情,必须同样采取“具有中国特色”的措施与方式。在离开塔尔寺的时候,我加入了礼佛的人流,跪在佛祖面前,双手合十,许了一愿:愿中华儿女人人都有藏教徒一样执着的追求,充实的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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