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烈度犯罪(75)

 
低烈度犯罪(75)
2024-12-29 16:26:38 /故事大全

4、

在当地警方赶到前,我已经因为严重失血昏迷了。他们把我和丁子光同时送进了医院。

理论上说这个故事已经结束。尽管它包含了友情、爱情、欺骗、背叛、死亡和阴谋,但我还是觉得索然无味。我知道你们的心中一定还有不少的问号和疑惑,那些都源于我讲述时的疏漏和匆忙,就像一个蹩脚的画师努力模仿高人的泼墨写意,过于追求表现形式上的行云流水,忽略了那些其实更需要功力的细节刻画。留白太多。

好吧,如果你们还有耐心继续听我罗嗦,现在咱们开始拾遗补漏式的填空。内容大部分来源于对丁子光的审讯记录,当然,其中必然有我臆想和猜测的部分。

那个特有文化的词叫什么来着,对了,回溯。

5年前的盛夏。

刺眼的阳光披洒在建设路上,柏油路面有些粘脚。丁子光面无表情地走进筒子楼,手里提着诸多日用品和熟食。

推开门,室内凌乱不堪,窗帘紧闭密不透风。昏暗中陈骏从床上翻身而起,冷冷地看着姐夫。

我给你买了点东西。丁子光在堆满一次性饭盒、酒杯、空烟盒的桌子上清理出一片空地,放下手里的塑料袋。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陈骏一言不发下床走过来,双腿笔直坚定有力。他抓过一截香肠塞进嘴里大嚼,脸上的伤疤一跳一跳的,象团虬结的红色蚯蚓。

丁子光默默看着,随手拿起桌上的酒瓶灌了一口。随即被陈骏吐了一脸口水,手中的酒瓶也被打飞,撞碎在墙上。

你怎么还没喝死。陈骏破口大骂。就他妈因为你喝酒开车,我爸,我妈,还有我姐,都死了。还有我的脸,我的脸。你怎么还没喝死。

丁子光背对着他蹲在地上,默默的拾起地上的玻璃碎片。一只酒杯呼啸而至在他脑袋上方的墙壁上砸得粉碎,伴随着陈骏的怒喝,滚。

丁子光缓缓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转身说,给我点时间,攒两年钱,我带你去整容。

走出筒子楼丁子光眯眼望天,脸上泪痕未干。鲜血顺着攥紧的右拳滴滴溅落,松开手,掌心的玻璃碎片棱角尖锐。

1年前,4月初,下午。

办公桌前,丁子光的神态略显疲惫。摊开的文件夹里是厚厚的征缴记录和报表。几个数字被铅笔重重地圈画。

合上文件夹,丁子光出了办公室,走到赵东仁门前举手欲敲又止。透过虚掩的门缝,白梅正站在赵东仁办公桌前低头说着什么,长发的发梢低垂在赵东仁的肩膀上,侧影曲线曼妙。

当晚,深夜。

站在赵东仁家楼下,丁子光脚步徘徊,数次欲按动对讲门铃却又放弃,不时抬起头遥望那扇亮着灯的窗口。月光把他的身影拖得愈发消瘦颀长。

一辆黑色桑塔纳亮着灯从远处驶来,月光映照下车牌反光,最后一个号码是9。驾车人没有注意到路边的丁子光,但丁子光认得他。

金大锅锁了车打着电话离开,片刻后赵东仁下楼上车。丁子光的眼睛一亮,满心期待赵局长回单位加班,有些东西还是适合在办公室汇报。

赵东仁的车一路驶上梧桐路。 |||

身后的出租车里,丁子光表情狐疑,远远地看到了白梅在路边伫立的身影。

建委403的窗口窗帘紧闭,缝隙中透射出柔和的奶黄色光芒。

楼下的角落里,丁子光长久驻足,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6月中旬,午夜。

急促的脚步声在筒子楼楼道里回荡。一个黑衣身影一路狂奔上楼,昏暗的灯光映照下,陈骏久不见阳光的脸上满是惊恐和急迫,一片惨白。

进门后陈骏顾不上开灯,从兜里摸出一个女士钱包扔在桌上,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冰冷的榔头。

第几回了?房间角落里冒出的声音缓慢悠长吐字清晰。一架台灯旋即拧亮,灯光下丁子光的目光如电。

陈骏手中的榔头当的一声落地,仔细去看的话,木把和金属部分的接缝处,犹有血痕未干。

我要整容,我没钱,也没法找工作。陈骏的声音不那么坚决,眼神不敢和丁子光对视。

所以就去抢劫?丁子光的语气里充满了蔑视。

你让我怎么办?等着你攒了两年又两年?陈骏被激怒了。这间破房子我呆够了,我要一张好脸,我想在白天出门看太阳。

你会有的,可你得听我的。还有,要耐心。陈骏凝视着丁子光的脸,那张脸上平静如水。

7月末,黄昏。

盛夏的骄阳隐没在群山之下,只留下点点余晖。古称夏都的西宁街头人流依旧穿梭如织。一身游客打扮的丁子光走下由化隆驶来的长途车,脸上有些高原日照灼伤的红色斑块。

他没有停留,招手上了一辆绿色出租车,带上车门的同时冲前排的司机说,火车站,谢谢。

通过入站安检时,工作人员帮他卸下了身后那只巨大的背囊。丁子光微笑着说谢谢。X光透视扫描,里面满是青海土特产。

没人注意他穿了条过于肥大的排汗冲锋裤。裤腿里一条小腿上用胶带绑着一个油纸包。

那里面有一把簇新的仿77式手枪和14发子弹,枪身烤蓝幽幽泛光。

列车启动后丁子光买了一瓶青稞酒,热情地邀上铺共饮。酒酣耳热之际,那个常年出差在外的推销员直着舌头问,买了不少纪念品吧。

丁子光笑着说不多,都是些特产。

8月初,上午。

赵东仁的办公室里光线充足,一杯新沏的茶冒着腾腾热气,碧绿的茶叶根根如旗挺立,缓缓地在杯中旋转。丁子光双手抚膝在沙发上端坐,姿势和表情的谦逊一如既往。

赵东仁放下暖瓶走回办公桌内侧坐定,点了根烟笑容可掬地看着这个一向谨小慎微尽职尽责的副手,稍作考虑后开口。

小丁,我考虑了一下,你分管的工作确实太多了,有点忙不过来是吧。

还行。不是特别累。丁子光抬手扶了一下眼镜,脸上保持着笑容。

这样吧,你把保险柜钥匙交给白梅,以后让她管票证。

这不太符合规定吧。

就这么几个人的单位,什么规定不规定的。赵东仁呵呵笑着说,铁人也得休息,我不能老鞭打你这匹快马。就这么定了。

那好,我清点一下,下午就交接,您看行吗?

行。你抓点紧。去青海玩得怎么样?

还行,民族特色。

下礼拜我也休假,局里的工作你暂时代一下。

回到办公室,丁子光翻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社保局所有干部的休假申请审批表。白梅那张上赵东仁已经签过字了,休假时间也是下周。

丁子光咧嘴笑了,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8月中旬,下午。

天空湛蓝,白云舒卷,空气潮湿温润,大连棒棰岛海滨浴场的沙滩上阳光遍洒。

遮阳伞下,光膀子穿条游泳裤的赵东仁半躺在沙滩椅上悠闲惬意,手持一架望远镜眺望水面,腿边一架照相机。

被放大8倍的视野里,白梅的脑袋从水中探出,阳光直射在她脸上,双眼微眯,一步一步吃力地趟水上岸。脖子、肩膀、胸口、腰肢次第露出水面,湿透的长发打着绺垂在脸侧,白皙的皮肤上挂着晶莹水珠。她冲赵东仁挥手,泳衣紧绷的胸口随之摇摆。

赵东仁扔下望远镜跑了过去。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白梅夹起一块辽参放进赵东仁面前的瓷碗,餐厅里客人不多,悦耳的钢琴曲在金碧辉煌的大厅流淌,窗外华灯初上。

小丁。赵东仁端起红酒杯抿了一口。我总觉得他会看出点什么,那人太聪明了。

应该不会吧。所有的事都是我一手办的,没什么漏洞。

我就是不放心。那天让他交保险柜钥匙,他好像不太乐意。

别想那么多了。白梅端起高脚杯,笑意盈盈看着赵东仁。

黑了灯的客房里有音乐低声鸣响。宽大的双人床上两具躯体纠缠不休,皮肤上的汗水泛着幽光。

白梅趴在赵东仁的身上,若即若离地轻吻赵东仁的耳垂,动作和表情极尽温柔,感受着那双手在身上时而轻柔时而粗暴的揉搓。

赵东仁的表情似乎不太投入,眉头紧锁,在白梅耳边轻声说,把小丁也拉进来,你觉得行吗?

讨厌,这时候说这个。白梅在他脸颊上咬了一下。有小兰呢,他早晚是我妹夫。

你真舍得。赵东仁笑,亲妹妹啊。

咱们早晚要出国,我家里得有人照顾。白梅的声音越来越小。 |||

房间里萦绕着激情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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