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饭局上,从美国华尔街回来的美籍华人夏平显得有些局促和尴尬。他先后在高盛和瑞银担任算法交易工程师,如今在上海经营着一只对冲基金。他本身没有在中国炒股,尴尬是因为任何话说轻了都可能刺痛在座者的神经,就像之前在5000多点高位时,说重了也可能给人泼冷水——中国股市粗暴的疯长让他预料到有这么一天。
虽然与朱建洪等机构人士互通有无、惺惺相惜,但是他们并不同道。从原则和操作手段上都不一样,夏平看起来更理论化,也更超脱。他的对冲基金在上周也还“盈利可观”,跟一般的单边基金相比,它存在对冲成本,即使在大幅下跌时,也没有什么损失。
对冲基金是同时进行两笔行情相关、方向相反、数量相当、盈亏相抵的交易,以此降低投资风险。对冲机制相当于给基金上了保险,得到的“理赔回报”高于市场损失。夏平感觉,这次下跌中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基金经理意识到单线买卖的基金的风险,这也是为什么他从来就不做赌博式买空卖空的基金的原因。
在这个卧虎藏龙的冲浪般的市场上有两个极端:一种是依靠消息面,内幕交易、操控市场来获利;一种是分析曲线的技术派操作者。有着耶鲁物理学博士后头衔的夏平无疑是技术派,但他认为从更广阔的宏观层面讲,股票是契约精神的最终体现,每个人都要风险自控、愿赌服输。
这还是基于对中国股市的一个判断:“中国的股市比赌场的风险还大。”当市场徘徊在4000点以上的时候,这只对冲基金在有意地减仓。“不是没有考虑过加仓,而是没有取得管理层统一意见,于是迟疑了一两天。”没有想到这一迟疑就是获救,如今想来,他更确定,没有基本面的支撑,光玩题材和概念是不够的。
“快速下跌是很可怕的事情,从多空的角度来说,这个过程中任何股市中的人都可能是空头,这些人在任何反弹下都会竭力逃出来。”夏平与朱建洪的观点很接近,这是一种系统上的风险,一旦操作失当就可能一泻千里,不知底在哪儿。
2008年9月,夏平在美国,正值金融危机期间,美国股市受次贷危机的影响,剧烈震荡、一路下滑,股指有多达27天的起落在4%以上。他觉得,即使当时股市踩踏已经发生,也没有太多同情的声音,在一个成熟的市场里,政府的作为是揪出违规者,而没有义务为个人投资行为兜底。
但是对于叶巍这样的本想玩票一番,却差点失足的高净值人群来说,又经历了一场所谓政府和市场边界的“务虚”问题。香港朋友告诉他,1997年时香港股市就是这种跌法。而美国朋友说,2008年时美国股市都不是这样的。
如果没有受到强行平仓,也许他还想买进股指期货,但如今对杠杆式产品已经敬畏三分。朱建洪也认为,这个时候做得越多,越被平仓,“越挣扎越被捆得紧”。索性就静观其变,孤注国家的救市政策。
朱建洪目前正准备向工作的证券公司辞职,筹备自己的投资公司,其中一个重要板块是做投资者培训课程。他认为,熊市在即,新老股民的学习热将会开启。周五晚上的饭局上,他和朋友们一场酒酣之后在微信上建了个群,起名为“股灾纪念日”。
(感谢第一财经学院刘珍女士的协助)
特约撰稿/王丹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