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
他转身走了。
十二月的寒冬里,他的背影在彩灯下显得决绝而仓促,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于悦还像小丑一样站在那个台子上,对着自己喜欢七年的男孩子喊:“说喜欢我啊!”
说喜欢我啊!
然后,她慢慢地蹲了下来,冰凉的泪水流了满脸。
【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
于悦再次见到李家言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在火车上。因为当时买了邻座,所以自然便遇到了。
只是他是站着的,坐在那个位子上的女生是小蝶。
三个人都没有开口,场面十分尴尬,于悦刚想起身离开这个地方,没想到李家言先开口:“我去别的车厢找座。”
于悦看着他的背影,挺拔得像棵白杨树,笔直地扎在她的心里。
于悦戴着耳机靠在玻璃上,火车开动了,是小蝶先打破沉默的:“我知道,你们之间肯定有很多很多的故事。”
于悦继续戴着耳机看窗外。
“于悦。”小蝶继续说,“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我也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你们是不合适的。你爱他,他也爱你,但是你们不合适,因为……因为家言他在你面前太自卑了。”
她的心“扑通”一声猛颤了一下。
“你身上的光环就像诅咒一样缠绕着他,他一方面想靠近你,一方面又怕拖累你。你们的事我听他说过一些,你为她放弃了重点高中,为他来到这所普通大学,可是,于悦你知道吗?你为他放弃的越多,他的压力就越大。他甚至在不经意的时候跟我说‘怎么办?我很想逃开她,不能靠近她’这样的话。”说到这里,小蝶的眼泪也蓄了一眼,然后她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于悦,这样你也累,他也累,不如……算了吧?当我求你了。”
她说了很多,这些话一点一点地被吸收到于悦心里,她缓缓地把耳机拿下一只来,看着小蝶:
“你是好姑娘,照顾好他。”她一字一句地说,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补充道,“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其实已经有男朋友了,也是初中同学呢,所以不用再担心我了。”
于悦说的是真的。
苏清河其实一直喜欢她,从初中和她打赌那一次开始。怎么说呢,爱情总是有无数的表达形式,他对她的喜欢总是默默的,不追求也不放弃,就是默默地陪伴与照顾。
虽然他们大学不在一个城市,但他一个学期总会趁假期来看她几次。所以这次知道于悦心情不太好的时候,他就义无反顾地来了。
于悦和李家言的故事,苏清河都知道,只是他从来不提。所以,那天看到她红肿着眼睛从宿舍楼里走出来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心疼得厉害。
“你不能再傻了。”那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然后他抱着她在北风里轻轻地说了一句:“别再费尽心思地照顾别人了,丫头,让我照顾照顾你吧?”
为什么我们想对某些人说的话最后总是都要说给别人听了?为什么我们想要听某些人说的话最后又总要听别人说出来的?
于悦忽然鼻子酸透了,又掉下泪来。
“那你毕业要去找他吗?”小蝶有些焦急地问她。
于悦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管她去找谁,是苏清河还是别人,都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了,不是吗?
“既然这样,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求你,好吗?”小蝶说。
于悦点点头。
她吞吞吐吐地说:“以后,能不能再也不要和家言联系了?从他的世界里消失,这样你们才能彼此忘记……我知道这个请求可能有点过分,但是……”
“不过分。”于悦接过话,“我会消失的。”
火车还在行进着,一如他们短暂而匆忙的青春。窗子外面的原野上有大片大片的青草,可是景色再美,也只是在记忆里作短暂的停留而已,我们终要往前走。
耳机里有人在唱:
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