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不仅是他的一项爱好,也成了家人和老师们对他进行训练的一种方式。在一个他并不反感抵触的活动中,人们尽可能地促进毕昌煜的画面感以及理解认知能力。孤独症孩子最大的问题是无法与别人交流,但王秀卿认为画画是一种与毕昌煜交流的方式。“正常学校不让他入学,绘画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学习。比如我让他画一个水果,首先他要理解什么是水果,水果有什么品种,这里他就需要概括和归纳能力。然后他还要意识到苹果是圆的,是红的。整个理解思维的过程,他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出来的,但他可以用画笔表达出来,最终在纸上画出一个红苹果。”
王秀卿在星星雨见过很多孤独症孩子,她觉得毕昌煜是幸运的,因为后者很早就被发掘出了画画的爱好,进而画画成了他感情的正向表达方式,并减少了暴躁情绪或不正常行为的反向表达方式。正向表达会得到家长和老师的表扬,孩子会快乐,也会更加喜欢画画,从而进入相互促进的有益的循环,逐渐因交流不畅而发脾气的状况会减少。
2010年,星星雨也创办了名为《我们的世界》孤独症儿童美术作品展,同样向毕昌煜要了很多油画参展。“我们办这个展览就是想树立几个典型,帮助孤独症的孩子拥有一些作为画家的职业发展前景可能。”王培培是当时星星雨发展部负责人,她记得当时展览画作义卖所得60%返给孤独症家庭,所有装裱和人员成本都只从另外40%里出。“要是能从我们的展览里出来两个中国孤独症画家,那家长们就都有盼头了嘛。当然画展拍卖受到很多爱心人士的支持才能促成,但展览本身就发挥出了孤独症人的自我价值,也会让大众改变对孤独症孩子的认知。”如今星星雨画展已经办了5年,王培培觉得形成一个产业链式的孤独症绘画宣传平台还为时尚早,不过改变正在潜移默化地进行着。“就像我们曾经收过一名孤独症孩子做的十字绣,并且成功义卖出去了。然后那位孩子所在的地方孤独症培训机构就动员当地所有孤独症学员学做十字绣。我觉得我们的作用就起到了。”每年王培培都会收到很多孤独症家长寄来的画,还会特别自然地问她这些画是否有了进步,她说:“人只有在有希望的情况下,才会问是否有了进步。”
“毕昌煜很幸运也很幸福,他的父母一直没有放弃他,在足够的经济基础和能力保障下,给他置办画室、颜料、画框和聘请老师。”星星雨班主任王秀卿说道,“我真的希望所有孤独症孩子都能像他一样幸运和幸福,因为当他画得好时,这个社会也开始了解他、接纳他了。”王培培则认为这种榜样同时可以避免大众对于弱势群体苦大情深的理解,而是突出他们比常人更优秀的地方。但这也同样导致了孤独症的“浪漫化”。“很多记者都说孤独症孩子是天才,就像毕昌煜,他仍旧是典型的孤独症患者。”王培培说道。
对于家人来说,毕昌煜的绘画并不是十分重要。“只要他健康开心成长,我们就觉得很好了。没有毕光钧辛苦经营公司,也就没有如今安稳的生活。家里的生意还不错,没有指望着靠卖他的画赚钱。他每次参展卖画所得我们都捐给孤独症相关机构,希望能够帮助到更多家里有困难、没有钱去北京参加培训的家长。”赵灵芳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