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8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驳斥了美国国务卿克里一天前对中国当前对朝政策的指责，并强调“那些指责中国做得不够的人应该扪心自问，他们做了多少建设性的努力”。很显然，虽然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没有直接点美国的名，但指向已经十分清楚了。
看到朝鲜第四次核试验后中美这一次的“唇枪舌剑”，我想到了10年前美国企业研究所防务专家弗雷德里克·卡根（Frederick Kagan）在一本书中的一段论述。
2006年8月14日，37岁的卡根出版了《寻找目标——美国军事政策的转型》一书。在书中，卡根对朝核问题与中美关系有这样一段论述——“目前美国和中国在朝鲜问题上有很多共同利益。两国都不希望朝鲜半岛发生战争，两国都不希望朝鲜半岛出现核武器，也不希望因核武器问题把朝鲜逼上铤而走险或发动战争的道路。由于美国现在依靠中国对朝鲜的压力来遏制朝鲜核威胁，因此北京采取有损其对朝鲜政权影响力下降的步骤，是中美两国都不乐见的。”虽然卡根的这段论述出自2006年朝鲜进行第一次核试验前一个多月，但若认真对比一下就不难发现，其内在逻辑却似乎是在对10年后克里指责中国说法的一种诠释。即10年来中国的对朝政策和一贯做法已经蜕化为一种“对朝鲜政权影响力下降的步骤”。其潜台词无疑是：中国应该加大对朝鲜的施压。
那么如果中国按照美国的意愿加大对朝鲜施压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呢？按照常识推论很可能出现两种结果：一是朝鲜放弃核武器；二是朝鲜政权被压垮。说到这两种“后果”，我们不妨再看看10年前卡根那段“论述”的后半段——“然而，一旦朝鲜政权垮台，中美利益的一致性也将不复存在。届时无论华盛顿还是北京都不愿意看到对方在朝鲜取得主动权。因此朝鲜政权的垮台将给中美关系带来另一个潜在的冲突爆发点。”很显然，10年前卡根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后果的出现。事实上，卡根在书中不仅设想了第二种“后果”的出现，而且还为此提出了具体的政策建议——“如果美国部队继续留在韩国，那么美国在决定朝鲜命运问题上自然会扮演一种重要角色”；“在战区保持相当规模的军事存在，并拥有可快速提供的增援部队……”
接下来的问题是，在这10年间小布什及奥巴马两届政府是否采纳了卡根当年的建议以应对第二种“后果”出现呢？根据美国防部公布的最新数字显示，目前驻韩美军人数约为2.49万人，其中陆军1.64万人，空军8000人，海军和陆战队470人（另有文职人员3200人和军人家属880人）。除此之外，奥巴马政府还以“亚太再平衡”之名，计划到2020年把60%的海、空军兵力部署到亚太地区。从现实的角度看，美国将越来越多的美国军人置于朝鲜可能的“核打击”之下的做法，很难不让人质疑美国是在以促成第一种“后果”为借口而在认真地为第二种“后果”出现做准备，而这，恰恰正是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说出“扪心自问”一词的真正原因。
最后我想说的是，弗雷德里克·卡根出身美国“新保守主义”世家，他的父亲唐纳德·卡根是耶鲁大学教授兼哈德逊研究所研究员，哥哥罗伯特·卡根是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高级外交政策分析师，嫂子维多利亚·纽兰是负责欧洲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妻子金伯利·卡根是美国战争研究学会的CEO。可以想象，一旦共和党在今年总统大选中获胜，他和他的家族成员在美国对朝政策上很可能会有更大的影响力。
文 宋晓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