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正读高三,红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在文科班的几十名女生中,红相当出众,不仅因为她出类拔萃的学习成绩,而且因为她有亭亭玉立的身材,清秀娇丽的容颜,明亮清澈的双眸;像红这样的女孩,理所当然地会成为班上几乎所有男生理想中的女友形象,我也不例外。
然而,我与红所处的地位却是截然不同的。在班上,我是调皮捣蛋、不思学习的几名坏学生之一。我个儿矮矮的,因为从小顽皮,上额下颏留下了一双对称的疤痕。红的出名,来源于她的优秀,而我的出名呢,却来源于我的调皮捣蛋。进入高三以后,我自知学习成绩差劲,考大学也没有什么希望,便更加放纵自己。
当班上的其它同学,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高考而忙碌紧张的时候,我和几个所谓的哥们却是想上课就上课,不想上课就跑到外面玩耍。
老师把我们几个看成了不可救药的异类,对我们也不加管束。一次,几个哥们在一起谈论班上的女生哪个最漂亮时,我第一个站出来并一口咬定红最漂亮,声言要她成为自己的女朋友,几个哥们都戏谑说就凭你,也能让那个冷美人动心,别自不量力了。我的声音不过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几个哥们的戏谑小视却让我的血气往上一涌,大声说道,就凭我又怎么样?几个哥们相视着眨眨眼睛,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如果你能让红那个冷美人成为你的女朋友,从今往后,我们几个人惟你是从,否则,你就自认服输吧。其实我的声言不过是逞一时之勇,但哥们的话把我逼上了梁山。
于是,我们几个人便依照所说的,订下了赌约,并立字为据。
尽管平时我很是放纵自己,但真要向红求爱,对于从未经历过情感风雨的我来说,也甚感为难,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打赌后的几天,我一直在苦苦思谋着怎样向红表白,哥们见我一直没有什么具体行动,开始挤眉弄眼地嘲笑起来。此情此景下,我决定孤注一掷,给红写一封情书。如果她答应了,当然很好,如果她拒绝了,那就做一回乌龟吧。
尘世中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我,从来没有给哪个女孩写过情书,真要提笔写起来,还不知道该如何着手呢。想起与几个哥们的赌约,我一狠心,跑到书店买一本情书大全,准备向它借鉴一下。翻开情书大全,里面那些灼热滚烫的语言,顿时让我青春的心涌动起了炽烈的渴望来。我动笔写出了我与生俱来的第一封情书,把自己对红的欣赏夸大为对红的深爱,文笔本来不错的我,写完情书后,自己再去读的时候,都有些为自己炽烈的深情所感动。
第二天,下课后路过红的位置旁,我把装在信封里叠成船形的情书,迅速地放到她的桌子上,然后飞也似地跑出了教室。跑到教室外,我的心儿怦怦乱跳,不知冷美人怎么对待我的第一封情书。我从没有这样地紧张过,脸颊发烫,耳根发烧。我悄悄地躲在窗子旁边,偷偷地看红的反应。
红有些疑惑地从信封中抽出我叠成船形的信纸,小心地拆开它,开始阅读起来。我感到自己的眼睛发酸,是因为红那种专注的表情。刚刚还表现得不慌不忙,看着看着我给她的情书,忽然红的脸颊就升起了一团红云,从而显得更加美丽。进教室的时候,我不敢看红。接下来的那两天,我度日如年,不知道红究竟会怎么对待我写给她的情书。老实说,我害怕她将这件事告诉给班主任。如果班主任知道了,尽管他平时对我的放纵不加约束,要是知道我去打扰像红这样好成绩的女孩,肯定不会放过我。两天过去了,红没有对我做出任何回应。我本来就对自己在赌约情况下写出的第一封情书,没抱多大的希望,这时更是彻彻底底地失望了。回想起和哥们打赌,心想自己不过是成了他们的一次笑料而已。我有些后悔。
不该冒然地打赌。不该自以为是地写情书。
现在回想起来,我真不知道当时那来的勇气向红求爱,也许是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