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仁堂只是原州府一家不起眼的药铺,老板白紫楼医术一般,店里也没有什么珍奇的药材,但生意却出奇的好,这一切都是因为无香丸。
原州府地处江南水乡,附近的水域中有一种叫龙蚊的金色怪虫,形似长脚蚊,以水上浮虫为食,偶尔也叮人吸血。人被叮咬后,若不救治,五六天后就会肌肉僵硬而死。整个原州府,能治这种病的只有居仁堂祖传秘方配制的无香丸。好在无香丸价钱不贵,一粒十文,寻常人家都买得起。
原州还有一家吴记药号,老板吴六对无香丸垂涎三尺,想让白紫楼把无香丸的秘方卖给他,由吴记药号制作后高价出售,绝对比现在赚得多。白紫楼一口回绝了,说无香丸的配料本来就不值钱,十文一粒足够居仁堂吃碗饱饭了。见白紫楼不识抬举,吴六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走着瞧。”
没多久,白紫楼的独子在上学的路上被一伙贼人给绑了。贼人送信来,要白紫楼用无香丸的秘方换人。这明摆着是吴六耍的奸计,但人命关天,白紫楼只好将秘方交了出去,换回了儿子。
没过几天,吴记药号就挂出告示,声称研制出一种叫做回春丸的新药,专治龙蚊叮咬,只要五文一粒,包治包愈,无效退款。消息一出,居仁堂的生意自然一落千丈。
白紫楼却不急不躁,每日照旧到后院的药室亲自调制无香丸。眼看着制出来的药丸无人问津,药库里的货越积越多,儿子便劝白紫楼少制一点。白紫楼把脸一板,训斥儿子说,无香丸的数目是依原州百姓的需求而定的,制少了,就会供不应求,至于吴记药号的回春丸,怎么能跟无香丸比?
又过了几天,居仁堂的生意竟真的又好起来了。原来有人被龙蚊叮咬后,先是服用回春丸,一点儿效果也没有,买了无香丸服用后,病症立即就得到了缓解。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居仁堂药库积压的无香丸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看着退货的人络绎不绝,吴六气得满肚子是火,把管家骂了一个狗血喷头,怪他没拿到真正的秘方。管家很委屈,他假扮绑票者,从白紫楼手里接过秘方,亲眼看到白紫楼父子俩相拥而泣的一幕,料定白紫楼是不会拿儿子性命当儿戏的。因此,他猜,兴许是白家祖先写秘方时就留了一手,故意缺一味药不写在纸上,世代口口相传……吴六一想,觉得确实有道理,当下和管家一合计,主意就出来了。
2.两条毒计
没多久,被吴六重金收买的居仁堂伙计就送来消息,说经过仔细观察后,他发现白紫楼每次到后院密室制作无香丸前,都要用皂角擦手,却从来不用清水冲洗干净。
吴六听了一拍脑袋,心说白紫楼用这种方式将皂角入药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他赶紧吩咐药号也用同样的方法在回春丸里添了皂角。如此制出的药丸果然有了一些疗效,但比无香丸还是差远了。吴六想,秘方里肯定还有一味自己不知道的药。他吩咐那个伙计继续仔细观察。
一个月后,还真又让伙计发现了一件怪事。那日,在街上靠挑水为生的朱阿三挑了两担水倒在居仁堂后院的水缸里,感谢白紫楼用无香丸救了他的性命。朱阿三走后,白紫楼就让儿子舀一瓢水送到密室熬制无香丸,儿子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进去,没多久又把这瓢水端出来倒了,再从院内的水井里舀了水端进去。
为什么熬药不用外面的水而非要用后院井里的水呢?吴六想,井水本身极有可能就是一味药,难怪白紫楼一直有恃无恐,原来秘密在这里。
这年深秋,天干物燥,一天夜里,居仁堂突然失火了,火越烧越大,不但把居仁堂烧个精光,四周的街坊邻居也遭了殃。
白紫楼站在居仁堂的废墟前,面对着要自己赔钱修葺房屋的街坊,长长叹了口气。居仁堂的家当全没了,哪里还有钱赔给人家?他正在发愁,吴六来了,假惺惺安慰了几句,就说只要白紫楼愿意把无香丸的秘方告诉他,他就用纹银五百两买下居仁堂的废墟,这样白紫楼就有钱赔给街坊四邻了。
白紫楼冷冷看了吴六一眼,告诉他秘方的事不要妄想,这废墟愿买就买,不买就算。吴六赶紧说:“买,我买,谁让我们行医济世的都是一副菩萨心肠呢?”
吴六当即立了字据,付了银钱。白紫楼将银子赔给街坊后,便带着家人离开了原州城,从此不知去向。
3.真正的秘方
吴六很快就在居仁堂的废墟上建起了吴记药号的分号,并用院里的井水调制出新的回春丸,这次回春丸的药力又强了一些,不过却只对龙蚊叮咬后的轻症患者有用,如果是重症患者,只能出高价收购以前人家买来备用的无香丸。
转眼又是一个年头,春夏之交,原州连降暴雨,洪水泛滥,龙蚊比往年多了一倍,龙蚊叮咬后的重症患者也越来越多,可百姓家里以前买来备用的无香丸却越来越少,价格也越炒越高。吴六遗憾地想,要是自己的回春丸能有无香丸的疗效,这次该要赚多少钱啊。
这天傍晚,管家兴冲冲跑进来说:“白紫楼来了,说是愿意把无香丸的秘方给吴记药号。”
吴六一抬眼,果见白紫楼走了进来。他兴奋地搓着手,说:“白老板肯定是遇着难处了,秘方要卖多少钱,开个价吧。”
白紫楼淡淡地说:“秘方我白送给吴记药号,一文钱不要,不过吴老板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吴六听说不要钱,心里更高兴了,又怕白紫楼反悔,连忙说行行行,什么条件快说。
白紫楼说先别忙着答应,为防双方反悔,我还请来了几位见证人。话音刚落,门口走进来几个人,都是原州城德高望重的士绅,其中还有一位是知府衙门的师爷。
吴六想有这些头面人物作个见证也好,到时就不怕白紫楼反悔了,忙招呼大家落座。
见人都到齐了,白紫楼说,在谈条件之前,想先讲一个关于无香丸的故事。
那还是前明万历年间的事,白家的先人在原州开了一家小药铺,因为医术一般,生意自然不行。
那时原州百姓被龙蚊叮咬后没有特效药可治,一般只能回家等死。白家先人就想,要是自己能把这个病治好,还怕没有生意上门?
于是,白家先人搜罗了一些治疗龙蚊叮咬的药方开始研究。也该白家先人走运,同样的药方白家制出来后,疗效居然会好很多。
经过仔细分析,白家先人终于发现了原因,原来是自己院里的井水硫磺含量比别处要高,而自己喜欢用皂角洗手,常常没有冲洗干净就来调制药物,这样不知不觉间药方里就多了两味别人没有的药。然而白家的药丸虽有一定的疗效,但仍只能治疗轻度患者。
这天,白家药铺来了一位老者,掏出一颗明珠说是南海分水珠,要卖给掌柜的。白家先人问要多少钱,老者说如果是卖给达官贵人就要十万两白银,卖绐他只要十文铜钱,因为这珠子在达官贵人那里只能用来玩赏,在他这里却可以救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