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杭州举行了一次全国规模的武术擂台赛。各路高手云集名城,竞相献艺,企求名扬神州,独占鳌头。出人意料的是,这次夺魁者既不是南拳传人,也不是北腿世家,既不是天山剑侠,也不是武当高徒。而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小辈,二十刚出头的毛头小伙子--曹砚海!一时间,舆论大哗,报纸电台竞相报道,曹砚海的名字随之传遍大江南北。
曹砚海,沧州鲁家元村人。此人身高八尺,细高条儿,蜂腰爹肩,臂长腿捷,腰身极好,素有“三只手打人”之说(外加一条腿)。曹砚海自幼习武,功底厚实。南京中央国术馆成立不久,沧州武豪们怀着“尚武图励”的抱负,跻身武馆,以求光大祖国武术,曹砚海便是其中之一。
当时考生很多,监考的也不少,曹砚海由于紧张,错说了所练刀术,馆长张之江大为不快,竟欲免录。著名苗刀教授“燕子”郭长生慧眼识人,他见曹砚海腰身不错,底子厚实,是个武家子的胚子,当即力谏馆长,并答应亲自教授。这样,千里马遇伯乐,曹砚海被留下来了。
由于郭长生和曹砚海岁数相差无几,师徒相称不便,郭长生提议拜自己的师傅刘玉春为师(当时刘玉春已去世),自己代师授徒,这样郭长生便成了曹砚海的“过门师”,二人仍称兄弟。
曹砚海天资很好,一点即通。郭长生毫不保留,把通臂拳的各种套路和腿法尽皆传授,严格训练,严格要求。不到半年工夫,曹砚海的武功突飞猛进。为了培养这棵不凡的武木苗子,郭长生真下了功夫。每到练时,郭长生甘当陪练。郭长生见曹砚海臂长腿捷,扬其所长,专门训练他的腿功。教他明腿,暗腿,绝腿,反点鸳鸯腿,飘点腿,倒打紫金冠通臂拳中有一个“激步构子”单打动作,是专门训练腿功的,郭长生让曹砚海天天踢打冰桩,直至后来能一口气踢断十二根枣木撅子,在国术馆传为美谈。
转眼到了1928年下半年,杭州举行首届擂台选拔赛,挑选武林英豪。这次比赛的奖金是,一块半斤重的银墩和三千块大洋。重奖之下,不少人垂涎三尺,红了眼睛,决意舍命一争。
上海永安大楼总漂师刘高升便是其中之一。刘高升虎背熊腰,力大如牛,当时有“铁胳膊震江南”之说。刘高升三十多岁,为了保持元气,仍未婚娶。他不仅武艺高强,还练就了一身“铁布衫”和“童子功”。仙锤打档和手断铁索都是他的拿手绝功,不仅如此,刘高升还是青帮的头子,手下党羽不下三四百人。他虽说是一个武夫,在上海确也是个跺脚四处颤的人物。为了夺得这次擂台赛的冠军,为了扩大影响威镊武林,刘高升早早地做好了准备。他曾徒步西安,以“会武访友”为名,一路过关斩将,横扫千军,沿途诸多武馆,名寺、把式房,尽皆败北,刘高升更是威名远震。
常言道:好刀不劈榆木桩。刘高升分析,这次擂台赛最大的敌手将是南京中央国术馆。这里高手云集,藏龙卧虎,对自己威胁极大。为了给人一个下马威,刘高升三入国术馆,当众表演油锤击挡、手断铁链的绝功,并扬言会暗功夫点穴,置人死地。刘高升的这番炫耀,的确在一些武师心中垒起了一道城墙。
刘高升见西安之行为他夺魁造了声势,国术馆三番亮艺又动摇了人心,非常高兴,满以为这三千大洋和半斤银墩除他莫属了。
这次擂台赛规模极大,参加者众多,预赛分为甲乙组。刘高升抽签抽在了甲组,曹砚海抽在了乙组。刘高升由于事先造了声势,不少人知他大名,不与交手,甘愿服输。这样刘高升几乎没费多天力气就轻取了甲组第一名。曹砚海尽管初露头角,但出手不凡,一路排众斗强,力克群雄,最后取得了乙组第一名。
甲、乙决赛。这时沸腾了几天的名城再度达到了沸点。人们怀着好奇,猜测的心理,把目光盯到了甲乙两个佼佼者身上。二虎决斗,一现雌雄,将是一番震人心魄的拚搏。究竟谁能夺魁?不少人抱希望于刘高升。刘高升呢,一听与他争雄的竟是一个武林无名之辈,大嘴一撇,哪里把曹砚海放在眼里?
曹砚海呢,见对手是硬骨头刘高升,觉得不好啃,一下子坐了无底轿。刘高升下西安克群雄,国术馆三番亮艺,他耳闻目睹,此人功夫如此深厚,自己是对手吗?曹砚海怀着十分矛盾的心情来到师傅兼兄长的郭长生屋中,吞吞吐吐,诉说自己的顾虑。不料,一向无火无性的郭长生竟勃然大怒,没头没脸地训了一大顿:“你呀,枉为八尺男子汉!刘高升虽说凶猛,但他笨拙,你只把他当成木头粘辘子踢!他会点穴,交手中速度那么快,他能点得上?你想打退堂鼓,我真替你脸红!”说到这里,郭长生缓和了一下口气,接着说道:“刘高升为什么要不借一切地夺魁吗?他要借机升官发财,抬高自己。咱呢,要为沧州争光,为国术馆争光,这个荣誉一定要争,一定不能让它落到青帮头上。”
师长的话,句句在理,但他仍然信心不足。这下郭长生更火了:“好吧,既然你这样窝囊,明天决赛,你不必去了,我这就替你登报声明!”说完,“呼”一声带上了屋门,扬长而去。
常言说劝将不如激将。经郭长生这一激,曹砚海血往上撞,是啊,人争一口气,佛为一柱香,男子汉大丈夫岂有被吓住之理?明天就是死,也要死在擂台上!想到这里,叫声“大哥”,转身追了过去
这次擂台决赛,吸引了成千上万的观众。杭州大广场上人聚如蚁,水泄不通。为了防备刘高升耍流氓手段,郭长生和张之江研究商定,派了三四百名国术馆学员在擂台下观局压阵,保护曹砚海。
一声锣响,二人出场。刘高升身穿黑色紧身钠衣,腰勒宽边功力带,杀气腾腾,简直象只捕猎的饿熊。曹砚海素装青履,大步入场,翩翩然象只白蝶。他绕台一周,双手抱拳,很有礼貌地冲着台上台下的观众施礼。他尽管竭力使自己保持镇定,但从他那白中带黄的脸色看,他是紧张的,也是怯阵的,不少人心中暗忖道:他能获胜吗?
这时刘高升凑到曹砚海面前,用一种不屑地口气说道:“姓曹的,你别小巴狗咬月亮--不知高低。告诉你,那三千大洋可不是好得的!”说完,摸出一块石子,“咔巴”碾成碎粉,“扑--”一口冲曹砚海吹去。曹砚海笑了笑:“刘师傅,你弄错了,三千大洋对我来说如同一堆烂铁。我要的是正义,是正气。”
刘高升撒撇嘴,还耍说什么,又一声锣响,裁判举起了彩旗,宣布比赛开始。
曹砚海一反常态,如一只下山猛虎,首先进攻,用“激步构子”的招势,相隔一丈多远,拿出踢枣木撅子的功夫,“呼”踢到了刘高升的腿上。这一脚力有千斤,踢木木折,踢石石断,不料踢到刘高升后,曹砚海只觅得如一股电流,立刻从脚跟麻到了头顶。他不由得“啊呀”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