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康延
一个想自杀的人走向河边,夕阳满江,山水妩媚。他突然想起许多年来妈妈和爱人对他的好,想到若他走后,她们的悲。他慢慢转过身来,重返尘世。除了大河夕阳,没有人知道他曾有过生死一步,没有人知道从那天走出低谷、一路向上的转身,不是驮负了多少悲,而是依偎着多少美;不是恨碎了牙,而是爱溢满心。
一所高干子弟中学有位美术老师,每次上课西装革履,讲国画山水、油画人物,“文革”中被卷起袖子戴着红卫兵臂章的学生们用皮带、乱棍打死。因为那些画是“封资修”,他的出身是“黑五类”。美毁了,丑与恶就登堂入室。成语“焚琴煮鹤”,离现世不过一丈距离。
自然之美,可在一棵草的露珠上闪现,也藏在老树的一粒琥珀里。文明之美,可以是儒雅之河,也可以是激越之火,端看是向上的峥嵘,还是探底的狰狞。
教育让人产生敏感,美育让人赏心悦目。发达国家的博物馆、美术馆里,常有老师带着一班班孩子观摩、讲解和临摹。我觉得那是一次次播种和浇水,为每个孩子的未来,准备下受用一生的果子。
美学的高度可以很平实地表达。它可以在孩子五颜六色的蜡笔盒里,也可以呈现在法、德、美、英以及中国的路灯上——或简或繁,或古或新,在灯柱灯座的结构造型与环境的搭配中,你会发现路灯不只是照亮路途,它还彰显着一国一地的气质风韵。在暗夜,人们需要光亮,也需要输出光亮的方式。
心存热爱的人,就是天地美术。
把心思用在寻美上,真是一件比整人更难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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