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朱厚熜(1507-1566年)是明朝第十一位皇帝。此人崇尚奢侈,嗜好刑戮,暴虐不仁,喜怒无常,昏庸无能,好色无比;长期痴迷炼丹修斋,只求长生不老,竟然二十余年不视朝,致使奸臣严嵩父子专权跋扈,吞没军饷,败坏吏治,废弛边事,倭寇频侵。难怪户部主事海瑞于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在上陈的《治安疏》中尖锐挖苦道:老百姓说你的年号好。什么叫嘉靖?就是家家都干净。没有油米柴盐之物,什么都没有,所以叫“家净”。
过河拆桥争“大礼”
嘉靖帝朱厚熜的前任皇帝是弘治帝的独子正德帝朱厚照(其弟弟朱厚炜,不到三岁夭折)。正德帝继大位后荒淫无度,于正德十六年(1521年)3月病死,年仅31岁。由于正德帝没有留下子嗣,又是单传,因此正德帝的母亲张太后和内阁首辅杨廷和按照“兄终弟及”的皇位继承祖制,决定由最近支的皇室、弘治帝朱樘的异母兄弟兴献王朱(已亡故)长子朱厚熜继承皇位,第二年改年号为嘉靖。以张太后和杨廷和为首的大臣们认为:遵照古来的传统,嘉靖帝朱厚熜以旁系入继大统,其皇父应该是弘治帝朱樘。其亲生父母兴献王朱和王妃蒋氏只能降格为叔父母。
而嘉靖帝朱厚熜却不这么做。即位不久,在议礼派领袖人物张璁等人的支持下,就尊其父母为兴献帝、后,并按皇太后之礼接其母兴献王妃蒋氏入城进宫。嘉靖三年(1524年),更是对护礼派施威,予以捕讯、夺俸、拷打等处置160人,被杖死的有18人之多。同年9月,正式颁诏,改称弘治帝朱樘和皇后张太后为伯父母,亲生父母为皇考恭穆皇帝和圣母章圣皇太后。嘉靖十七年(1538年),更是尊其父为睿宗,附祭于太庙,跻在正德帝朱厚照之上。而当初决定让他当皇帝的张太后,连诞辰都不准朝臣命妇祝贺,最终忧郁而终。而力主迎立他为帝的杨廷和则遭到致仕夺衔,其子杨慎杖谪云南,废弃终身的命运。嘉靖帝为人薄情寡义,可见一斑。
皇后无一善终
俗话说,夫妻情深。然而,嘉靖帝对待三任皇后的刻薄程度,令人匪夷所思。
嘉靖元年,张太后从大名府元城县为嘉靖帝选中陈氏女,册立为皇后。此时的陈氏正当二八年华,媚而不佻,静而不滞,尚为嘉靖帝所宠爱。然而,嘉靖帝生性风流好色,有空决不放过猎艳的机会。嘉靖十七年(1528年)的一天,嘉靖帝和陈皇后坐在一起聊天,宫女张氏前来献茶。嘉靖帝看到张氏的玉手雪白柔嫩,欲念顿起,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双手,轻轻抚摸着。陈皇后见此醋意大发,用力推了一下张氏,将张氏手中的热茶迎面浇在嘉靖帝的脸上。嘉靖帝猛然站起飞起一脚,对准陈皇后的小腹用力踢去。陈皇后连吓带痛,当即昏死过去。此时的皇后已有六个月的身孕,遭此一击,下身血流不止,最终不治身亡。
陈皇后死后,受嘉靖帝宠爱的张氏宫女被加封为顺妃。一个月后,嘉靖帝便立顺妃张氏为皇后。鉴于血的教训,张皇后对嘉靖帝一切顺从,不敢恃宠傲物,言行举止十分小心。此时,嘉靖帝尊崇道教,尤其宠信道士邵元节。而邵元节为进一步邀宠,挖空心思编写了一本《圣女训》,每隔几天就给皇后嫔妃们讲演一次,张皇后不胜其烦,遭到嘉靖帝的呵斥。最使嘉靖帝不能容忍的是,张皇后经常拒绝穿他亲自设计的奇装异服“垂云冠”参加各种陪祭活动。嘉靖十三年(1534年)正月新春佳节,张皇后侍候嘉靖帝饭宴庆贺,乘嘉靖帝高兴之时,略有建言。不想,嘉靖帝听后,勃然暴怒,喝令褫去皇后冠服,鞭责数十。第二天张皇后便被废居别宫。废后张氏在冷宫里被囚禁两年,最终在失望和孤独中含恨离世。
张皇后被废才几天,德妃方氏就在极隆重的礼仪中登上皇后宝座,这是嘉靖帝的第三位皇后。按明朝祖制,立皇后时只谒内庙,不谒太庙世庙。但嘉靖帝根本不听礼臣的多次奏谏,竟率领方氏谒了太庙和世庙,并颁诏告示天下,还饬令命妇入宫朝见皇后,礼节的隆重繁缛,是册立前头两位皇后不能比的。
但几年之后,嘉靖帝宠爱端妃曹氏,逐渐冷落了方皇后,使方皇后对端妃恨之入骨。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十月,嘉靖帝因百般残害宫女,发生了宫女差点儿勒死他的“壬寅宫变”。方皇后趁嘉靖帝惊魂未定之际,将责任推给端妃,并矫旨将端妃照大逆不道例凌迟处死。嘉靖帝听闻自己美貌的端妃曹氏被片片割肉而死,对方皇后产生了极大怨恨。五年后,坤宁宫发生火灾,嘉靖帝竟然阻止宦官们前往抢救方皇后,任由方皇后被活活烧死。
明朝从宣德帝开始,道家真人即获宠幸。后来先后继位的成化帝、弘治帝均有此爱好。然而,如果仅以崇奉道人而论,嘉靖帝最为痴迷。他为了长寿成仙,不惜将肃穆庄严的皇宫大内,变成一处修真道院;不惜花费惊人的钱财到处建观,大搞斋醮;不惜为炼制仙丹(壮阳春药)、“采阴补阳”而折磨、摧残数以千计的童贞处女;不惜拷讯、杖死、下狱、戍边大批劝谏他远离仙道的大臣。
都说“虎毒不食子”,舐犊之情是人之常情。明代十六帝中,嘉靖帝的嫔妃最多,今见于史册有封号的后妃就有60余人。此外,还有各种宫女随时享用。可是,他在即位十来年后,才喜得长子朱载基,可惜出生俩月即夭折。
从嘉靖十年到二十一年,他与皇妃阎氏、王氏、卢氏、江氏、赵氏、陈氏等人共生八个儿子。其中,只有三个儿子长大成人(二子朱载塥,嘉靖十八年立为太子,20岁时夭折;三子朱载,封裕王,后继位为皇,即隆庆帝;四子朱载圳,封景王,嘉靖四十五年去世)。这么大的投入,只有这么少的收获。照理说,应该是十分珍惜,百般宠爱才对。然而,嘉靖帝听信道士陶仲文、方士段朝用“二龙不能相见”的谬论，认定自己是真龙天子,是大龙;皇太子是国之储君,是小龙。二龙同时现世,必有一伤。为求平安计,二龙不能相见,也不能册立太子。所以,嘉靖帝到死都没有再册立太子,也不与两个儿子相见,长期隔绝,父子之情有若虚无,连基本的人情味都没有了。
选自《大河文摘报》2010.1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