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农贸市场的裘老头裘老太小日子过得实在轻快，在门前做从前的一份生计，生计虽小，却是千秋万代大家都要吃都要戴不可或缺的事业——那就是卖玉米棒子和草帽。
裘老太看的是玉米棒子摊，裘老头看的是草帽子摊。两个摊位紧挨着，恰好到互相照应着的距离。小本生计，来的都是客，老太太对年轻女人还有更客套的办法：如果来给一家三口买玉米，两块五角钱一棒玉米不还价；如果来给自己父母亲买玉米，一棒优惠两角钱；如果来为公婆买玉米，一棒优惠三角钱。一棒玉米挣不了多少钱，去掉优惠价，再去掉煤炭铁锅等成本折旧费，裘老太实挣到为一家三口买玉米的五角钱；为父母亲买玉米的三角钱；为公婆买玉米的两角钱。一天卖掉200棒玉米，挣个几十元，成就不算小。
裘老头的帽子摊也以此类推，一顶草帽卖10块钱，看来客给谁买，如果给一家三口买，不还价；给父母买，优惠一块钱；给公婆买优惠两块钱。一顶草帽能挣一到三块钱，一天也能挣几十元，成就也不算小。
二老按既定计划，经营各自的摊位，运行良好。一天，裘老头的草帽摊迎来一对小夫妻。女的说爸爸在田里干活，太阳毒辣辣，得买顶草帽送给他。男的“嗡嗡”两声，表示同意。等要付钱的时候，男的却又“嗡”出一句话来，我爸爸也在田里干活，太阳也要晒着他，是吧？女的不知是装作没听见，还是真的没听见，10元钱已交到裘老头的手心上。裘老头正要找女的一块钱，一听男的也要给自己爸爸买草帽，又将钱推了回去，意思是再加9元，18元买两顶。夫妻一块给各自父母买草帽，也才遇到这一回。裘老太在旁边对老头子使眼色，帮小两口还价，两顶17元，就算儿媳给公公买的。女子显然不情愿，嘟着脸子，说现在东西都涨价，一家三口哪来闲钱买这买那，你也不扪心自问。
男的被女的一说，涨红了脸，也没敢再作声。本来手里拿顶草帽打量，现在也放了下来，准备走人。裘老头忙说，你别走，要么就给16元钱，就算你给岳父买，她给公公买，总算行了吧？
女的显然还是不情愿，裘老头说，要不，你就给个本钱，15元吧！女的倔强地准备付钱离开。裘老太早在旁边动了怒，她本是个火爆脾气，哪受得了这种窝囊气，对老头子吼道，不卖不卖！就差一点没说出口，卖给谁也不卖给这样偏心眼的子女！
裘老头不等老伴吼出口，向老伴摆摆手，和蔼可亲地捧起两顶草帽交到女的手上，说道，10元就10元，千秋万代，谁不为人父母、谁又不为人子女？我今天还非得卖给你们不可，我今天还非得让你爸爸和他爸爸有同等待遇不可！（秦小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