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昆明的夏日,在庄澜的记忆里,充满樱草味。那樱草味与唐晚有关吧,只要一闭上眼睛,空气里全满幽香,还有唐晚凉薄的面庞。
庄澜的泪忍不住往下掉那年庄澜高二。
并不是自信的男孩,宽大的灰衬衣,牛仔裤,走在一条长巷里这巷可真老,光阴般的质感,让庄澜转来转去无所适从。唐晚在那个午后骑着单车过来。两人擦肩一刻,车把把庄澜的胳膊噌了。
唐晚要看他的伤势,庄澜拿手挡了。结果他的眼撞上另一双眼:阳光,还有天宇横躺在它的圆瞳孔里,庄澜看呆了。
他嗫嚅半天:“x街99号怎么走?”
那是庄澜姐夫的家。唐晚拍拍单车的后座:“我捎你去。我就住隔壁。”路上,有风把唐晚的鸟发递到庄澜脸庞。淡淡的樱革味便从她的发间“扑喇喇”散开,开在老巷的空气里……庄澜后来想,这就是爱情的味道吗?总之,那个黄昏,没有任何征兆,十八岁的庄澜的心房突然住进了唐晚。
两年后盛夏,庄澜提着木笛背着包再到昆明。
成年的男孩,身材挺拔如树。他会把唐晓约在公寓的健身区说话。他说他是杭州人,就读浙大。唐晚有时会侧过脸,望庄澜。天光下庄澜的眼睛深连透明——唐晚有晕船的感觉。
她想,可能是天热的原因。
后来,两人偷跑到昆明滇池玩。那一天,两人吃了十根冰淇淋,划一回皮艇,然后笑着绕湖跑了两大半弯。景致如烟,令人有在做梦的感觉。
唐晚问庄澜:“你们杭州男孩都会吹横笛7”
庄澜说不是。
唐晚便笑:“你是个例外啊。”
庄澜的心一动。他坐在湖边给唐晚吹曲。音符落在湖心,渐渐荡开……庄澜的身后是成片的水榭亭台,他的背影融合在大观桂淡青的暮色里,像一副画。
唐晚看着,看着,她的心就有点潮润。
B
到了9月,唐晚去上大学。
她结识了妖娆的杭州女孩——夏朵。夏朵性感泼辣,被她站过的空气也沾满笑声。唐晚喜欢她。她觉得这与庄澜有关。因为庄澜和夏朵是中学同学。
两人一同吃饭,一同上课,好如连体婴。
有天,唐晚在水房洗发。楼管阿姨过来说,有男生来找她。
她把头探到窗外,天,是庄澜!她于是忘了满头泡沫,冲下楼。庄澜背对着她而立,那背影竞让她的眼一湿——它还是那么好。唐晚一连三天都带庄澜出去吃这座城市的汤包。烧梅…到了第四天,夏朵半开玩笑地说:“唐晚,别老是霸着我们的庄澜啊,帅哥也要大家一齐分享,明天,由我们宿舍姐妹作东,请他去爬西山。”
五月天,夏朵水果绿T恤,在人堆里很扎眼,翠生生的绿,晃得人满心的软醉。唐晚是第一次看到人群中的庄澜,她不知道,一向沉静的庄澜,在女孩中原是健谈的,可以如鱼得水。
这么一想,唐晚就有几分不悦。
中午的时候,大家一起坐在大岩石上吃东西。酒是白酒、纯生啤酒,菜是草莓、菠萝奶包……喝到几分醉,夏朵捉住庄澜的手笑笑闹闹,耳鬓厮磨。唐晚的脸红红白白的,只是没发作。后来,唐晓到底找了借口与庄澜吵,庄澜要面子,没让着唐晚,唐晚便不顾身边的同学,独自跑下山回学校。
宿舍的人陆续回来,那一晚,只是不见夏朵。她们说,庄澜醉得不行,是夏朵扶他回去的。唐晚想,难道自己错了吗?她哪有睡意,一直站在阳台看天上的月亮自了黄了,内心排山倒海涌落不安。
捱到四点,唐晚叫醒了楼管阿姨。她随意披了风衣打了一辆的狂奔车站——凌晨四点半,庄澜要坐火车回遥远的杭州。可唐晚到的时候火车开动了,夏朵独自立在出口。
夏朵说:“唐晚,对不起。”
夏朵说:“唐晚,我和庄澜昨晚喝了酒,犯了点错。”
唐晚的心,在那一刻突的碎裂。
从那日起,唐晓生了半年的病,瘦下10斤。庄澜反反复复坐车从杭州到昆明。可那一晚的事庄澜说不清。两年里,庄澜一直解释着,唐晚一直冷拒着。到大三夏,唐弯决意与庄澜分手。她把庄澜写给她的信全退回给庄澜,还有那根细瘦的木笛。
是傲然的人。
庄澜想,既然爱那么难,还不如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