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登州城出了个飞贼,善施迷香,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衙门派人抓了几次却连根贼毛都没抓着。城里的富商大户们绞尽脑汁各施高招,把金银财宝放到自认为保险的地方,什么地底下、墙夹层、房梁上、尿罐里、耗子窝、火炕洞,凡能想到的地方都想到了,可是无论你藏得多隐秘,那飞贼只要进了门,应了“贼不空手”这句老话了,都能给你搜出来,等你身上中的迷药的劲儿过去,醒过来后就只有抱头痛哭的份儿了。
有个开药铺的李老板,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眼看着不少人家失了盗,自己家大业大,名声在外,知道这飞贼早晚要找到自己头上,愁得他茶饭不思,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觉,瞪大眼紧盯着自己的钱匣子。几天下来,人都瘦了好几圈,后来有个伙计给他出了个主意,他一听喜上心头,当即请人照店里中药柜的模样做了个大铁柜子,一格一格装满了铁抽屉,雇了八个棒小伙才合力抬进卧室里。李老板把钱匣子放在了其中的一个抽屉里,其他抽屉有的放入破衣烂衫,有的则安装上硬弩暗器,然后都挂上一模一样的大铜锁。锁好后,他瞅着柜子上百十把明晃晃的铜锁长舒了一口气,咧着嘴笑了,心道,不说别的,你弄开一把锁得半个时辰,这么多锁都弄开少说也得两天,我看你怎么弄。
当天晚上,李老板这觉睡得那个安心哟,一觉睡到大天明,睁开眼一看,柜子安然无恙。心里这个美呀,刚美了不一会儿,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子,失声叫道:“坏了!”原来李老板因为上了年纪,有点健忘,这钱匣子昨天晚上到底放到哪个抽屉里去了他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幸好大致方位还有点印象,小心翼翼地连开了五个柜子总算找到了,开第二个柜子的时候还差点儿被里面的暗器伤着。
重新锁好柜子后,李老板绞尽脑汁,总算想出了个好主意,他把抽屉都编上号,然后把锁钱匣子的抽屉号码写在纸上,这纸条可不能让飞贼发现了,放到哪里好呢?对,放到米缸下面。他转念又一想,要是过后又忘了这张纸条在什么地方怎么办?于是,又写了一张纸条放在炕席下面,上面写道:“纸条在米缸下面。”为记住这张纸条的位置,他又写了一张放在门框顶上……如此,也不知写了多少张,最后一张贴在他的药铺的柜台上,低头就能看到,上书:“在椅子的夹缝里。”这才放心地拍拍手,万无一失了。
话说这天晚上,飞贼还真的来了。他先点着迷香从窗户缝里塞进去,片刻后,听听里面没有动静了,飞身蹿上房顶揭瓦进入药铺,在证实了卧室里的李老板全家都被迷得人事不省后,他先是不慌不忙地围着铁柜子转了一圈,袖子一绾,动手了。不料,推推,推不动;抬抬,抬不动:拍拍,每个抽屉都嗵嗵响,不由挠开了脑袋,竟无从判断金银藏在哪个抽屉里,只好闭着眼睛撞大运,随便选了一把锁,用一根细铁丝捅了半天,“吧嗒”开了,一扭抽屉,只听“嗖、嗖”两声,幸亏他机灵,一看不好,脑袋一缩,两支弩箭贴着头皮飞过去。飞贼这下知道了厉害,吐了吐舌头,再也不敢乱动,转身出了卧室来到前面柜台,蹲下就摸椅子下面的夹缝。这飞贼白天来药铺踩过点,看到了贴在柜台上的纸条,知道定有缘故。果然摸出一张纸条,展开一看,上书:“在厨房水缸下。”飞贼大喜,轻手轻脚来到厨房,费力地搬开水缸,却发现又是一张纸条:“在茅房墙洞里。”飞贼又转到茅房,捏着鼻子在墙洞里掏了半天,又摸出一张……
如此下来,飞贼手里的纸条越来越多,黑夜里行事不方便,每找一张纸条都费不少功夫,不知不觉,飞贼看纸条上的字都不用打火折子了,这才惊讶地发现竟然忙乎了一夜,天已亮了。就此罢手吧,却又不甘心,就在越来越失望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那藏在米缸底下的第一张纸条,上书:“钱匣子放在第七十八号抽屉里。”飞贼长出了一口气,望着手中没有半斤也有八两的纸条,他擦擦额上的汗,又喜又忧:“唉,不知抽屉里面是不是还是一张纸条。”
就在他撅着屁股聚精会神地抠锁的时候,头上忽然挨了一记闷棍,眼前一黑,“噗通”倒在地上。手拿棍子哆哆嗦嗦站在他身后的正是药铺的掌柜李老板,原来迷药的药性过去,李老板醒来后,在这儿埋伏着呢。
李老板用这种笨办法不但防盗成功,还抓住了飞贼,传出去后,顿时成为大家的笑谈。不过,没几天,街上的人发现,有好几户人家都在雇人往家里抬铁柜子,那柜子是一个赛一个的沉,上面的抽屉也一个赛一个的多。那一年,登州城里打铁的、卖锁的都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财呢!
选自《民间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