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亚迪王传福、碧桂园杨惠妍、玖龙纸业张茵、忠旺刘忠田、赛维彭小峰……这些“首富”的背后,站着同一个人:蔡洪平。
年少时务农,身具“农民情结”的蔡洪平,以擅讲中国民营尤其是农民出身企业家的资本故事而著称,又因其作风强势,被人形容为“非常富有攻击性”,因其经手的IpO定价激进而备受争议。
而这一切都缘于他坚定地看好中国经济及民营企业,他认为这是一个“中国故事”盛行的时代。
绝不认输的上海知青
蔡洪平出身上海富庶家庭。家境优裕,而蔡洪平也表现出了早慧的特质,小学的时候跳了一级。此外,他还接受了手风琴的培训。
1969年,15岁的蔡洪平被下放到江苏海门县务农——成了一名知青。当时他以为一辈子只能种田了,对未来颇为绝望。蔡说他甚至两次想到自杀。
虽然插队地点离家不远,但农村生活让这个15岁的小伙子颇不适应,而扎根农村的愿景,更是让他深感不安……逐渐适应的原因是,在缺乏选择的前提下,他接受了这个事实。蔡洪平回忆起,第一次收入是19块钱,8块钱交给母亲,8块钱交给了外婆……“吃过苦的人和没吃过苦的人不一样”。后来,他成为当地广播站的一名业余记者。
人们的记忆有选择,但是时间不断向前。1972年,蔡洪平参军入伍,之后成为南海舰队的一名雷达兵。雷达兵的具体职能,让蔡洪平有了一个强化记忆力的机会。用数月的时间,他将沿海海图背诵了下来,这有助于基于雷达来判断目标的具体位置。很多年之后,他仍然记得沿海岛屿的方位,这每每让周围人吃惊。
凭着自己的勤奋好学,1977年,蔡洪平获得解放军海军学院新闻学学士学位。“军人的经历,让我懂了忠诚和力量,并且培养了绝不认输的精神,哪怕真的要失败了,也要拼到最后。”很多年之后,他如此回顾。
1982年,蔡洪平退伍,回到了上海。他在新华社继续从事记者的工作,“记者是无冕英雄,揭露真相令社会进步;记者更是不同行业的分析员,有助于了解国家,为国家作出贡献”。对应经济转型,蔡洪平开始深入了解众多企业。
16世纪,威尼斯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商人急需了解原料产地、销售市场的各种情况,于是一些人就专以采集资讯为业,他们被认为是最初的记者。而在1986年,蔡洪平以访问学者的身份到澳洲学习经济,这让他有了一个新的视野。
1987年,蔡洪平转往上海市政府工业及运输管理委员会工作。1988年,他获得了复旦大学新闻学学士学位,之后进入了上海石化当董事会秘书。
上海石化的前身是创建于1972年的上海石油化工总厂。1993年,经过国有企业股份制规范化改制,上海石化成为中国第一家股票同时在上海、香港和纽约三地上市的股份有限公司。蔡洪平参与了上海石化在中国香港和美国上市的全过程。
1997年,蔡洪平做出了一个新的选择,接受梁伯韬的邀请进入百富勤。梁伯韬早年在加拿大多伦多大学获得MBA学位。1980年回到香港后在汇丰银行旗下的获多利财务公司做财务顾问,之后,转入美资万国宝通国际有限公司,也就是花旗。1988年年末,梁伯韬与杜辉廉联合创办了百富勤。
老蔡的“创富”神话
2002年7月31日,比亚迪在香港发行上市。比亚迪在当时就颇有些不寻常,发行价在54只H股中位列第一。股份制公司正式成立到上市时间最短,同时是百富勤保荐企业中路演时间最短的。
1999年的时候,百富勤调研一家锂电池生产企业时发现,该企业将比亚迪视为赶超的目标,于是蔡洪平将注意力转向王传福。此时,比亚迪年利润只有5000万元,上市时机并不成熟。
“作为一个银行,为企业服务也要尊重公司的发展规律,就是说他在茧里面说,你不要剪我,我还没长大,我还没飞出来,那么我们当然也不可以剪。这是一个双方配合的过程。”三年后,比亚迪的利润上升了10倍。2009年10月发布的胡润百富榜中,王传福以350亿元财富成为中国首富。
2003年,蔡洪平成功协助联华超市、魏桥纺织、长城汽车登陆香港资本市场。公司上市已经颇不容易,内地民营企业上市面对国际资本市场,会有更多问题,比如说魏桥纺织上市时恰逢对美纺织品配额的问题。“吃螃蟹一不小心就会被夹到,但我们可以通过技术将其做成美味的蟹黄。我喜欢可以通过技术解决的困难,而不是纯粹的障碍。”蔡洪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如是总结。努力就会有进步,此后蔡洪平获得媒体一个“中国民营海外上市之父”的头衔。事实上,他很快将获得另一个称号——“女首富推手”。
2004年6月蒙牛乳业上市,创业团队中出现了5个亿万富翁、10多个千万富翁,数十个百万富翁。同一个月,中海集运发行24.2亿股H股,获得53倍的超额认购,并成为全球18年来首家集装箱航运上市公司,其市值为全球第六位。
2005年时,厦港国际成为蔡洪平愿意提及的企业。他说,操盘留下的记忆是属于永远振奋的那种:7天完成国际路演,发行价1.32元港币,市盈率高达15.6倍,创下15年来香港港口概念企业股票发行最高价。
2006年3月4日,玖龙纸业在香港主板发行上市,李兆基、郑裕彤等人入股。之后,公司创始人张茵成为中国第一位女首富。玖龙纸业上市前已经是国内最大、亚洲第二的造纸巨头。蔡洪平总结出的卖点是:中国是一个轻工品出口大国,家电、IT,所有的商品都需要包装……
IpO老板要亲自讲故事
过去10多年间,蔡洪平先后供职于百富勤投行、瑞银投行。他不但将碧桂园杨惠妍、玖龙纸业张茵扶上首富宝座,还将蒙牛牛根生、SOHO中国潘石屹夫妇、巨人史玉柱、复星郭广昌等,送入福布斯排行榜。
对于如何讲述中国资本故事,蔡洪平非常坦率自信,他直言:“在投行界,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中国脉搏。”
让蔡洪平声名鹊起的是2007年。是年4月,瑞银主导的碧桂园IpO,讲述了“中国最大地主”的故事,成功打动香港投资者,获得超过百亿募资,碧桂园大股东杨惠妍,一举晋身内地新首富。
碧桂园之后,瑞银接手了另一单迥异的房地产IpO:SOHO中国。SOHO只有100万平方米的土地储备,远远低于碧桂园。“这是两个故事,碧桂园是中国的城镇再造者,而潘石屹的项目在市中心。”蔡回顾说。
最初,SOHO中国并没有邀请瑞银担任承销商,瑞银是半路杀出来的。后来,瑞银将SOHO定义为“中国最大的品牌商业房地产开发商”,并辅以潘石屹和张欣的名人效应,改变了投资者的价值观。
蔡洪平说,他要求每家IpO的企业要去跟国际资本市场讲动人的故事、企业发展的基因和核心竞争力……老板要去亲自讲,要幽默地讲。据说,近几年来瑞银所做的IpO企业路演时,其老板的发言稿,都是蔡洪平亲自撰写。
“首富不是一个好称号”
多年以后,曾经的务农经历,让“老蔡”可以深刻地理解中国当代的民营企业家,因为他们有着相似的经历和感受。
牛根生、杨国强、潘石屹、郭广昌等人,现在都是富豪,但也都是农民出身,杨国强一直到16岁没穿过好鞋子,潘石屹13岁才用上卫生纸。这些富豪无一例外,均打上了“蔡洪平制造”的印记。
一名曾目睹蔡谈判的人士称,在一次拜访某民营企业时,对方在果盘里摆了些削好的萝卜、黄瓜,这让在场的外籍人士一时不知所措,而蔡则率先开吃。“这让创业者对他有很强烈的好感”。蔡本人并不喜欢首富这个说法,“媒体说这个首富、那个首富,这不是一个好的称号。”蔡洪平说,其实杨国强和他女儿本身没有这么想,这是一个天外送来的礼物。
博鳌论坛上,蔡洪平说,当前社会对首富有误解,财富排行榜误导人们,把日常消费财富和资产经营财富混在一起,“他是有上千亿,但是他的钱不能乱花,他是创造收益、创造就业的一个载体。这个资产实际上是谁的?眼睛一闭都是社会的,永远带不走。”
“冲着财富上市会有问题”
在无数单IpO中,蔡洪平对内地房地产情有独钟,他对记者表示,内地房地产市场目前不存在泡沫,未来还有10年、20年的发展空间。
蔡洪平提醒想上市的房企,往往赶什么潮就赶不上,“小时候外婆常说一句话,‘人多的地方不要去,’”他说,去年有些企业不是冲着事业稳步发展,而是冲着财富去的。明明可以上市,他也不上了。特别是2007年下半年为了上市而大规模圈地、快速发展,这样的企业在2008年非常痛苦。市场和世界往往是这样,等到所有人看到的时候,机会就没有了。
香港有报纸写道,如果你想成为富豪,不能不和老蔡见个面。“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我永远记住当初百富勤的教训(梁伯韬创办的香港百富勤投资银行,在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中破产,后被法国巴黎银行入主)和梁伯韬先生的话:感觉越是成功的时候,就是越危险的时候。”蔡认为,如果冲着财富去上市,会有很大问题;没有准备做10～15年的房地产,最好不要上市,瑞银也不会做。“我们通常是看三年,过往三年怎么样、未来三年怎么样,看复合增长率。”蔡说,投资银行不是光为企业圈钱。
“在中国成功要无比勤奋”
2008年,国际投资银行集体遭遇了灭顶之灾,瑞银的状况也相当糟糕,投资银行部门的亏损使其2008年整体业绩亏损了197亿瑞士法郎。
但瑞银中国区业务则一枝独秀,这得益于蔡洪平及其团队的锐意进取和大胆创新。中国业务被寄予厚望,2009年3月,蔡洪平被提升为亚洲投资银行部门主席,他被认为是中国最有恒心和积极主动的银行家。
谈到中国成功的民营企业家,蔡说,“在美国,可能是聪明人发财;但是在中国,单单靠聪明是不够的,还要无比的勤奋。”
他本人也在践行着这一点,“他在晚上陪客户吃完饭后,回来接着陪员工熬夜加班,也可以和我们一样,只睡四个小时。”瑞银一员工说。
多家与瑞银有合作往来的企业高管告诉记者,蔡洪平充满激情,跟他工作过的人可能都有这种感觉,他是一个很好的演说家;从2008年开始,他亲自督战每一个项目,会为了一个小时的定价会而专门飞到旧金山。
“我没有什么休息。”蔡洪平说,他坚持每天做30个俯卧撑,20次原地摸高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