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普通通的东北农民,25年来只干了一件事——养鸡,却创造了数十亿元的财富,名列《福布斯》内地排行榜。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中国鸡王”——韩伟。
大连咯咯哒蛋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韩伟,人称“中国鸡王”,统领中国第一大鸡窝,旗下鸡兵鸡将300万只。这些鸡日夜生蛋不止,小屁股一扭,“吧唧”就是一个蛋,一天就有300万枚蛋,每天可向社会供应15吨鲜蛋。
作为民营企业韩伟集团的当家人,名列《福布斯》内地排行榜、早已是亿万富翁的韩伟,却依旧朴实、纯真,总是一脸微笑地说:“我永远是一个农民。”
曾经的岁月不堪回首
1956年,韩伟出生在辽宁省大连市三涧堡镇东泥河村。兄弟姐妹十人,家境十分贫苦清寒,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韩伟15岁时,便开始种地、淘粪、养鸡、喂猪,力所能及地分担家里的负担。1979年,23岁、伶俐勤快且略通畜牧知识的韩伟,当上了公社畜牧助理员,月收入37.5元。他每天的工作,就是骑着自行车跑村串户动员,推广养鸡、养猪经验,同时完成国家下达的鸡蛋收购指标。那时候,这是一份让很多人羡慕的工作。
可没干几年,韩伟却突然辞职回家。他凭借几年工作中摸索、积累的畜牧经验,毅然向亲友借贷3000元,买来鸡笼子、鸡饲料和50只鸡雏,与妻子一起,搞起了家庭养鸡业。
创业的路是艰苦的。当时韩伟的鸡场,仅有的三排简易鸡舍,坐落在向阳的山坳里。妻子许淑芬每天穿上雨靴,踩着鸡粪打扫鸡舍,韩伟则推着车,“咿呀咿呀”上山拉来给鸡喝的水。晚上,一家三口蜗居在一个用玉米秸秆搭起的小棚子里,窝棚里有一个很小的床。那时,他们的女儿刚刚两岁,也跟他们生活在山里。北方的冬天多冷啊,简直是天寒地冻,冰天雪地。为了不让幼小的女儿挨冻,夫妻俩每晚将所有的棉被围在小床四周,让女儿睡在中间。可第二天早上,女儿的两弯睫毛上,还是缀满了白花花、硬邦邦的冰碴子,貌似武侠剧里的“白眉大侠”。
到了星期天,夫妇俩一起挑着鸡蛋到镇上去叫卖。韩伟独创了一套韩氏吆喝法:“卖鸡蛋咧,卖鸡蛋咧,鸡蛋能给大家带来幸福和安康咧。”
东北首个超级“负债户”
1985年,大家工资仅有几十块钱,是一个短缺经济的年代,肉、蛋、奶是富裕生活的重要标志。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在各地政府狠抓菜篮子工程,鼓励发展农副产品的时代背景下,50只鸡起家的韩伟一家,在鸡生蛋,蛋生鸡的循环中,逐渐成了小有名气的万元户,年收入可达五六十万元。也就在这个时候,韩伟做出了一件令所有养鸡农民听了都震惊的决定——贷款200万元,成为东北首个超级“负债户”,一度引起了辽宁省大连市很大的震动。大家纷纷议论说“他是发疯了”。
韩伟用贷款,租用了东泥河村200多亩土地,在土地上拉开阵势开始建场。他引进全套当时最好的养鸡设备,将鸡兵鸡将增容到一万多只。起初,大家都以为是在建国家重点工程,后来听说是韩伟在建个体养鸡场都替他捏着一把汗。
韩伟凭着经验、智慧,更凭着一股子吃苦耐劳的精神,一步步走来,一步步发展壮大。新鸡场建好后,他旗下的鸡兵们,从原始的自然生产,过上了现代化、集约化的美好生活。于是,他一高兴,就使劲使劲生产。到了上世纪90年代中期,韩伟的鸡场已经发展到了100多万只蛋鸡,鸡们又使劲使劲地生产,结果,造成市场过剩了。
其他鸡场都在杀鸡,大的国营蛋鸡场,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转产,倒闭,蒸发,消失。此时的韩伟,却又做出了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举动——贷款一个亿,将养鸡规模扩增到200万只,让鸡们接茬生蛋。
“死了都不卖,不涨到十元我不痛快。”韩伟心里美美地想:别的养鸡企业相继转产、破产的时候,正是市场份额一次重新洗牌的机会。所谓有起有落,有跌就有涨,就跟股票跌到了最低点一样,聪明的人都要狠狠地把它买过来。然而,这一次,他彻底失算了。他没想到,他私底下的设计和规划却和预想的发生了相当大的偏颇。那五六年间,他的鸡场利润一直在盈亏平衡点徘徊,上不上,下不下,半死不活。这时,他才忧心忡忡地感觉到:自己遇到了低谷时期的“平底锅”。中国不缺鸡蛋,而且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也不会缺。这是他未曾预料,也无法逆转的行业现状。
贷款一个亿,本想让自己的企业成为中国最大的现代化程度最高的蛋鸡生产企业,而今却卡在了决定企业生与死的路口。十几年养鸡卖蛋,真就这么一下子毁了吗?其间,街面上关于他的传闻也是花样百出,此起彼伏。有的说,韩伟全家都服毒了,全死了,因为贷款还不上去了。有的说,韩伟老日子没动静了,别是逃跑了吧?和他关系非常好的领导、朋友,听到这些传闻,马上打电话问他,韩伟接了,人家才吁口气说,你还好吗?没啥事吧?更有的时候,在村里的马路上,公安局的在执行任务,“呜哇呜哇”拉着警笛开过去,老乡全都聚集在一起看,认为是抓韩伟来了。
在这段火烧眉毛的日子里,韩伟困惑、迷茫,常常独自一个人站在海边,发呆,思索,怅惘,但却从未想过退却,从未想过放弃,抱着“咬定鸡蛋不放松”的决心,开始转换经营理念,多方寻找新的生机。千方百计要突破一条出路,让企业走出困境,赢得生存和发展。他站在大连的海边,将眼光眺向海的那一边,忽然灵感突现,顺着眼光,将思路拓展、延伸到了国外……
小鸡蛋有了大品牌
韩伟自费带领自己的“团队”,去日本,去中国香港,去美国等地学习,取经。他欣喜地发现,中国的鸡蛋对于国际出口贸易,完全是一片空白,而且在日本,他还发现,一个食品有无品牌,价格相差5～15倍。这让韩伟高兴得手舞足蹈,犹如老母鸡跳迪斯科,“鸡”动啊。
韩伟从国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家的鸡蛋注册“咯咯哒”的品牌商标。并花费100多万元,在70多个国家,将咯咯哒商标缔约做了保护性注册,且把和咯咯哒相关、相近的词、字,全部包揽下来,注了册。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鸡蛋都长一样,谁家的鸡蛋都叫鸡蛋,韩伟的鸡蛋却第一次有了名字和牌子。
接下来,韩伟主动和国外食品销售商进行正规的联络、接洽。几番接洽后,一队“日本鬼子”,终于远渡重洋来到韩伟的鸡场,这里摸摸那里嗅嗅,饲料看看,鸡舍看看,鸡的饮用水也要看看。然后,他们敲开生鸡蛋直接喝了,并连说,鸡蛋好,确实好,非常好。临走时,还“厚脸皮”地要求带一点鸡蛋、带一点饲料、带一点水回去。韩伟非常周到、非常认真地接待他们,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希望不久的将来,他们能成为自己的“上帝”。然而,那些人像走亲戚似的,每年如期而至,又看又拿,又吃又带,却什么买卖也不做。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到第三年的时候,他们又来了。韩鸡王心里窝火,恨恨地想:这帮鬼子,只说不练,尽来咱这白吃、白喝、白拿,还当是旧社会呢。
可就是这一次,日本客商却拿出一个证书,双手捧给他说,韩先生,过去三年,我们对贵公司产品经过跟踪检测,咯咯哒鸡蛋完全符合日本食品卫生要求,这是日本冷冻食品检查协会的检测证书。那一刻,咯咯哒鸡蛋正式走向了国际市场。“飞来峰上千寻塔,闻道鸡鸣见日升。”一船船高品质鸡蛋,唱着咯咯哒一路欢笑着驶向日本市场。韩伟也借机拿回了日本有关鸡蛋生产的品控管理程序、质量标准、先进技术,让鸡场彻底迈进了国际化水准。
“孩子它爹已处决,孩子它哥抓去做实验,这年头做只鸡比做人还艰难,就算熬过今天就算过了明天,后天估计也得玩儿完。”2004年禽流感暴发,正是这一套严格的品控体系使韩伟抗住了风险,也让无数中国百姓吃上了平价的放心蛋。
2006年,日本提高了技术壁垒,鸡蛋里挑骨头一般,将检测指标从过去的十几项,增加到580项。好似“风雨潇潇,鸡鸣胶胶。风雨如晦,鸡鸣不已”。韩伟再次面临挑战。在韩伟的鸡窝里,鸡们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姐儿们,你今天下的蛋测了吗?”“OK了,有啥了不起,日本的最高检测标准,咱照样可以达到。”在这样的过程中,咯咯哒成了中国唯一蛋品中的驰名商标。
艰难的拯救
2008年,来自香港的一条消息将韩伟投入了“炼狱”:2008年10月25日,大连韩伟集团输港鲜鸡蛋被香港食物安全中心检出三聚氰胺含量超标88%。
风暴起,责难声沸。韩伟集团立即遭遇了产品在全国范围内的下架、退货,出口被停,产品全面滞销;韩伟这个昔日蛋业的“带头大哥”也一时成了“黑心蛋商”的代表,遭遇创业26年来最大的危机;在外界看来,韩伟集团也摇摇欲坠,极可能成为“第二个三鹿”。
面对突如其来的风暴和巨大的舆论压力,危机爆发后的两天,韩伟一度选择了躲避。直到10月28日,他才在媒体上公开露面,几乎是拍着胸脯说:“我公司从未采购过三聚氰胺,从未向饲料和产品中添加过三聚氰胺。”他承诺,愿意承担由此引发的一切责任和后果。
危机爆发后,韩伟就把集团总部从繁华的大连市高新园区搬到了农村。或许只有在自己最熟悉的农村,在开阔疏朗的乡间,才能让韩伟感觉踏实些。
经过反复联系,韩伟终于答应接受专访。当时的韩伟面带倦容,见面即在记者旁边落座,甚至没有什么寒暄。不等记者发问,他就开始自问自答地反思本次三聚氰胺事件,语气中透着委屈与不解。
“26年,我就干了一件事(养鸡卖鸡蛋产品),始终踏踏实实地把企业做好,把产品做好。”“我保证没有在饲料中添加三聚氰胺。”韩伟直言,危机爆发以来,他寝食难安,最愧疚的是给消费者带来了恐惧。
即使已经搬到了偏僻的农村,还是有大批媒体找到了这里。“现在我成了科普员,今天我都讲了十遍什么是三聚氰胺,为什么三聚氰胺会对人体有害。”韩伟如是自嘲。
委屈归委屈,事情来了就得扛着,要拯救这个以自己名字命名的企业集团,除了媒体,韩伟需要应对的还有更多的压力和危机。
在大连市政府的支持下,韩伟通过一系列的公告、声明,市场公关,完善采购、检验,产品追溯体系等动作,终于艰难地把“咯咯哒”品牌鸡蛋重新送回了超市,重新恢复了出口。到恢复出口时,“咯咯哒”品牌蛋在大连本地市场的销售已经恢复到出事前的80%。
2008年12月17日的“出口恢复仪式”就很具典型意义。当日上午,在大连市市长夏德仁、辽宁省质监局副局长孙颖杰等众多政府官员以及韩伟集团的企业人员,日本、韩国、乌克兰的客人面前,韩伟表决心,夏德仁市长致辞表示支持,质监局副局长则说明,韩伟集团已经建立了完备的食品安全控制体系。“改过自新”,最后以韩伟与国外经销商订立购销合同完美收场。
2008年11月27日,在大连市政府、民政局、商业局相关领导的“呵护”下,韩伟带着5000斤公司新产的“咯咯哒”牌鸡蛋,高调捐赠给大连市社会福利院,还向大连市光荣院、大连市聋哑学校、旅顺社会福利院分别捐赠了“咯咯哒”牌绿色鸡蛋。
现在,咯咯哒公司又推出儿童鸡蛋、老人鸡蛋。儿童食用的鸡蛋,里面富含DHA(护脑专家)、EpA等一些营养物质;老年人食用的鸡蛋里,则含有阿儿玛亚麻酸等物质,对血管软化非常有好处的。他们还将新鲜鸡蛋经过杀菌干燥后,做成更安全、更卫生的蛋黄粉,蛋白粉和全蛋粉,远销欧美等发达国家。忙活了一溜十三招,不但咯咯哒公司的效益更高了,也使得35万农户跟着韩伟脱贫致富。韩伟对未来充满信心,因为聪慧的他看到,蛋业市场未来的发展有无限的空间。
韩伟说:“一个理想的生活境界就是要自己奋斗去创造物质财富。同时也要有一个健康的心理。每一个人都希望有智慧,渴望智慧,因为有智慧可以拿到博士,有智慧可以在工作上得到升迁,有智慧可以在经济奋斗中获得财富。”可不是吗?智慧和健康的心态,让韩伟从50只鸡蛋孵化出数十亿资产,成为中国鸡王。
韩伟,一个农民,不仅用26年时间孵化了一个伟大的梦想,他的历程也折射着中国农业发展的生动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