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事儿

 
没有的事儿
2022-02-17 07:22:05 /故事大全

警喻

腊月二十三,小年。

黃村长刚从被窝里爬出来,李会计就慌慌张张地来了,慌慌张张的李会计说有人把村长告了。

黄村长暗吃一惊,问,告我?谁告的?

李会计摇摇头,不知道。

黄村长嘴唇哆嗦了一下,想说啥,却没说,把嗓子眼里的话咽了回去。

黄村长觉得很闹心,他万没想到有人会告他,真是山场大了,啥鸟都有。村里的事千头万绪,他不知道是哪件事得罪了村民。这些年没少给村民干事儿。比如村路,虽然只从村头修到公路边儿,可那也是他从上边要的钱,没让村民掏过腰包。可村民不知足,说村子里没修。难道是这件事出了纰漏?要是真为这件事儿,肯定是二大爷告的。黄村长清楚地记得,在这件事上,二大爷曾指着鼻子骂过黄村长,说建设新农村不能拉花架子,这是搞面子工程。黄村长觉得有必要和二大爷谈谈。

黄村长就穿上鞋和李会计从家里出来。李会计情绪很激动,跟在黄村长的屁股后,义愤填膺地骂了几句。

二大爷是黄村长老爹的亲二哥,曾当过生产队长,在黑瞎沟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人。二大爷住在村子的当腰儿,没几步就到了。此时的二大爷正在猪圈里喂猪,见村长和会计来了,想必是有事儿,就从猪圈里出来,问,有事?

黄村长说,有事。我对你咋样?

二大爷感到村长的话里有话,就像一个人被绳子捆绑着,外面又套了个圈一样,挺不好抖落。二大爷没那个耐心烦儿猜他的心思,直接了当地说,你对我不鸡巴咋样!

黄村长觉着挺没面子,说,二大爷,咱们家里家外,有事关上门说话,别在背后使绊子。

二大爷更加不解,你这是放的哪门子狗屁?你整明白点,我使啥绊子啦?

黄村长说,那好,咱就明说,你是不是上乡里告我了?

二大爷满脸疑惑,没有的事儿!就你那些破事儿,我当着大家伙儿喝亮一嗓子,你都得哆嗦,还用我告?当初,不是我看在家里家外的分上拉来那么多选票,你能当上这个村长,跟我装啥犊子?

黄村长觉得也是,人嘛,血缘是割舍不断的,他毕竟是我二大爷,是和老爹踩着肩膀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兄弟。再说,二大爷的为人全村子人都知道,敢做敢当,从不做这下三烂的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判断严重失误,甚至是有些荒唐,有些愚蠢。就歉然一笑,对二大爷一扬手,说,晚上,去我那喝两口?

二大爷赌着气说,滚犊子,不去!

黄村长咧了一下嘴,说,那行,我走了。

二大爷呸了口唾沫,什么玩意儿。

黄村长领着李会计悻悻地推开了大门。李会计截住黄村长说,你咋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呀!

黄村长说,我突然感到不是他。就他那脾气,有事肯定当面整,不会背后捅刀子。

李会计说,谁做啥事儿脑门贴帖?雷锋知道不?雷锋做好事都不留名,何况干这事儿,谁能承认?再说,这事儿你得套着问,哪有单刀直入的?

黄村长说,按理说他不会那么办,他要想整我,用不着去乡里。他发动一下村民,不费吹灰之力,罢免我还不跟杀个小鸡子儿似的。

李会计像个起秧子的狗,围着黄村长转着磨磨。

黄村长突兀地问,你说如果不是他,会是谁?

李会计惊定了脚步,苦苦思索的样子,他想这事不能瞎说,传到谁耳朵里都不好,但又不能不说,不说就等于看村长的笑话。就说,这事儿得你自己想,你得罪过谁,心里能没数?

此时,天上突然飘起了雪花。黄村长看看天,心情很糟。

黄村长离不开李会计,两个人就像一个人的左手和右手,就像古书里刘备和诸葛亮,配合得非常默契,每到关键时刻,李会计都能像军师似的,为他出出主意,使得黄村长总能在逆境中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不是二大爷,那总得有这么个人呀!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在李会计的提示下,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叫陈旺财。

今年初春,在处理陈旺财承包的南下洼子机动地时,老百姓争得急赤白脸,都觉得这是块肥肉。这几年,陈旺财也真得亏这块让他翻身了,只几年的工夫,小日子过得就腾腾火火。为了能继续承包这块地,他也曾送来2000元钱。是,钱收了,事没办成。对此,他曾说过村委会在处理南下洼子机动地时暗箱操作,急急闹闹地要上访。在这件事上,我是有些对不住的地方,可我已经答应他了,下一轮承包先可着他。如果事顺,也就不欠他啥了。太阳总不能可一家照,要总那样,还不把人烧死了?

想到这儿,对李会计说,准他妈是陈旺财,没冒!

李会计拍拍秃顶,对呀!我咋没想到呢?

黄村长轻佻地说,就你那智商?走,找陈旺财去。

李会计面露怯懦,我就不去了吧?

黄村长说,你得去,一个人为私,两个人为公。虽然表面上是告我,其实是埋汰咱们村委会,这可大意不得。

李会计说,我膈应他,这几年有俩钱儿,一天牛哄的,咋看咋不地道。

黄村长说,有钱是好事,咱们干事为啥?还不是让大家伙早点富起来?俗话说,穷人乍富,都这德行。按理说,转包那块地他应该优先,还不是你出的损招儿抓阄,撅了人家的钱串子?告我也等于告你。你说对不?

李会计拍拍秃顶说,是,我咋没想到呢?

黄村长想陈旺财是个心细的人,这个事就不能像对二大爷那样单刀直入,要细致点让他不疑会才对。因此,去找陈旺财时最好策略一些。他带领李会计在前面走着,边走边想计略。不觉就到了陈旺财的家门口,他看见陈旺财正在院里忙着活计。旺财家的活计可能是村里最多的,撂下这样有那样,一年到头也不见他闲下手来。到了门口,黄村长咳嗽一声,然后热情地问了一句,忙着哪,旺财?陈旺财停下手里的活计,见是村长和会计来了,有点意外。手一扎煞,身后的一只小花猫飞也似的逃离了院落,跳进了隔壁的石墙里。你咋来啦?陈旺财的一双脏手却怎么也伸不出来了。

黄村长说,旺财啊,我们来看看你。不是么,春起的那块地你没包上,我们心里怪不落忍的,不知你有啥个想法。陈旺财憨笑着,没啥没啥,那块地不是一年一包吗,只要下一年给我就行,我知道这是不能硬整的事。

本来黄村长以为还要费个周折才能说明白的事,听陈旺财一说,好像没多大麻烦轻飘飘就解开一样。黄村长又问,旺财你真的没啥想法?

陈旺财说,沒有啊,好地谁家不想要?庄稼人指望啥?还不是想多种点地?狼多肉少,有啥法子?

黄村长接着说,没想法是好事儿,要是有想法也是正常。但是,有想法你得跟我们说,可不能上外边瞎嘞嘞去,这告那告的就不好了。

陈旺财说,没有的事儿!当初我跟你武马长枪的,也就是没屁搁了搁了嗓子,这些年你还不了解我?你见我啥时候作过妖?

黄村长想了想,也是。就说,明年,我想把承包期延长到五年,一年一包,都没有长远思想,谁都不想往地里送粪,地都种乏了。

陈旺财说,这是好事儿。一次多拿些,包它五年。

黄村长说,只是还没和乡里商量。这样吧,下一个承包期,先可着你,多准备俩子儿,到那时就是谁有钱或者谁钱多谁成。

陈旺财说,也中,这个事公平合理就行。

黄村长说,旺财啊,你拿给我的两千块钱还是给你吧,这事李会计也知道,我早说过这事不能这么办,都是好乡亲,哪里还用钱来办这事?以后再这么整可不行!

陈旺财瞅瞅李会计笑脸盈盈地接过钱说,行,村长你咋说咋是,以后我再不这么整了,怪不好意思的。

说话间,陈旺财家的花猫不知啥时从隔壁的石墙又跳回到院子来,在旺财的脚前脚后撒娇。黄村长看了,觉得挺有意思,说,这猫真好,怪招人稀罕的啊。

黄村长伸手去抓猫,小猫发出一声嘶鸣,悠出很远,瞪着圆眼警觉地看着,仿佛见到一只硕大的老鼠,拿不下,又不忍舍掉这口食儿。旺财走过去,抱起猫,这物就变得俯首帖耳在他怀里翻滚着。回头对黄村长眯笑说,这东西见不得生人。

黄村长说,这小东西挺鬼道!转身对李会计说,旺财没啥说道,咱就走吧。

走出大门,黄村长还在想那只猫,那只两眼流露出惊恐的猫。李会计说,话没说上几句,咋就这么走了?

黄村长说,你还没看出来,像旺财这路爱惜小动物的性格,不会是争强斗狠的人,你就是借他个胆他也不敢。

李会计说,这你就错了,咬人的狗不露齿。他能好意思接过那两千块钱,肯定不是善茬子。要是对你没意见,他不会接过去。你瞅瞅他那眼神儿,鬼眉卡赤眼的。

黄村长觉得也有一定的道理,嘴上却没说。摘下帽子拍打一下落在身上的雪花。

陈旺财站在大门里,手里掐着钱,望着他俩在雪中一前一后地走着,心就像飘飞的雪花在空中悬着。

李会计颠了两步,并着肩和村长说,这事让你整拧了,对二大爷要用软刀子,对陈旺财你得来横的!你是该横的不横,该软的不软。

黄村长狡黠地说,我跟你说,从他伸手接钱那一刻,他再想包地的事基本上就泡汤了。或者说他想得到那块地,不超过这个数的一倍,门都没有!眼瞅着过完大年,就开始处理明年的地,我看他咋整!

李会计又拍了一下秃顶,对呀!我咋没想到呢?

正说着,从前边院子里蹿出一条狗。那狗狂颠着朝他俩蹿来,李会计本能地闪到黄村长的身后,黄村长止住步没动。那狗跑到黄村长面前,突然温顺起来。钻进黄村长的裆下,回过头舔着黄村长的手。

李会计惊奇地问,这是谁家的?

黄村长摩挲着那狗头说,小浪张家的。

李会计眼睛放着光像发现新大陆似的问,小浪张家的?乖乖,这玩意怎么跟你这么亲呢?

黄村长听出这话有点变味儿,就说,咱们当干部的,哪家没去过?牲口这玩意儿常见面就熟了。

李会计说,这东西这么通人性?便伸手去摸,那狗一龇牙流露出敌意的神情。李会计突然意识到,狗与村长关系如此钉梆铁牢,其中必有缘故。就说,这狗的贱劲还真有点像小浪张。

听李会计这样一说,黄村长心里忽悠一下,他想到了小浪张的男人大刀螂。此人精精瘦瘦的体格,勾勾弯弯的脊背,细细长长的脖子,跟麦地里的刀螂形象极似。难道是他?如果真是他,这事怕是很难弹弄。

黄村长和小浪张扯在一起,也就是今年夏天的事儿。那时,村上要修路,按惯例,修水泥板路应该把弯曲的旧道取直。小浪张家靠道边儿有四亩半狗肉地,道边杨树一影,基本上收不了多少粮食。赶上这么个机会,小浪张当然不会放过。

小浪张浪浪张张地找到黄村长时,黄村长正蹶着腚在道边踏察。小浪张伸出纤细的小手在黄村长蹶着的腚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黄村长扭头一看是小浪张,心里立马澎湃出一种莫名的兴奋。说,这屁股你也敢拍?

小浪张抿着嘴问,咋的,你这是老虎屁股啊?

黄村长直起腰,就因为它不是老虎屁股,可它是老爷们儿屁股,你要为你这一拍负责!

小浪张龇着虎牙说,德行。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村长,听说要修道,你就把我这块地占了吧。

黄村长的眼睛从小浪张的脸上慢慢地移动到下身,心荡神驰地说,就你这一亩三分地我可不敢占,要是让大刀螂知道,还不杀了我?

小浪张浪笑着,色样!你敢占我?你不怕我祸害死你?

黄村长淫荡地说,不吹牛×嘴干巴呀?你们家大刀螂瘦得跟麻秆似的,你也没祸害死!

小浪张说,那是我们自个家的,不得省着点儿?

此时,黄村长便涌动起一种欲望。他往小浪张跟前儿凑了凑,盯着小浪张的眼睛说,就你这模样,只给大刀螂,还真就白瞎你那玩意儿了。

小浪张说,别没正经的,你说,这道往东占也是占,往西占也是占,你就把我那块地占了吧。你给我算算能补多少?

黄村长说,按照国家征收耕地的补偿费用标准,按该耕地被征收前三年平均年产值的六至十倍计算,你家这点地也就不到两万元钱。

小浪张说,你多给潦潦,补偿款下来,忘不了你。

黄村长说,钱,我不缺。只要你跟我心情一把,好说。

小浪张说,亏不了你!

黄村长拉住小浪张那纤细的小手,说,别搁嘴拱。要行,咱俩就上你家苞米地里。

小浪张说,那可不行,那苞米地还藏不住人呢,让人看着,我还活不活了?

黄村长一脸无奈地,那咋整?

赶机会上家里。但,事你得办好。说完,小浪张像风一样飘走了。

黄村长对小浪张垂涎已久,此前,曾向小浪张暗示过,虽说小浪张没急过眼,但总没有实质性进展。

机会就这样来了,当然,黄村长也不会放过。当天晚上,就去了小浪张家。正在做饭的小浪张听见狗咬,便拎着烧火棍来到院里。那狗见主人抄着家伙出来,以为是为它助阵,便来了精神。张着嘴狂暴地扑向黄村长,小浪张挥起烧火棍狠狠地砸在那狗头上。那狗痛苦地叫了一声,悻悻然地回到窝里,委屈地哀号着。

“狗”口余生的黄村长,一种感激之情便油然而生。

小浪张问,你咋还真来了?

黄村长说,定好的事儿,咋能变?

小浪张说,你真是庄稼人揍的,实在。今个儿不行,大刀螂在家呢。

黄村长问,那咋整?

小浪张说,过两天,大刀螂就要出去打工,你再忍两天。

几天后,黄村长拿着补偿表来到小浪张家,那狗瞅瞅又是那个让它挨了一烧火棍的人,象征性地怒吠了几句,就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了。

小浪张填完表递给黄村长,說,你看看,填得对不?

黄村长接表的时候,顺势把小浪张揽在怀里。

小浪张往外挣着,神神秘秘指了指里屋,不行。

黄村长下意识地撒开了手。问,咋啦?大刀螂不是走了吗?

小浪张悄声说,我妈来了。

黄村长惋惜了一阵子,然后,提高了嗓门儿,那行,这表呢,我抓紧让会计往上报,我回去了。

小浪张嬉笑着说,村长,有时间来。

黄村长含混哦了一声,离开了小浪张家。两次未果,黄村长觉得挺窝囊。窝囊归窝囊,毕竟小浪张心里有了他,只是机会不好,现在看来得到她只是个时间问题。

再次来到小浪张家,是黄村长从乡里拿到修路补偿款时。那天,黄村长请乡财政所的兄弟喝了一顿酒。喝酒时,他就想到了小浪张,还有那条狗。他就把桌上所有的骨头打了包。

推开小浪张家大门时,那狗竖起了耳朵,瞅瞅他心里不快地眯起眼睛未动。黄村长就把手中的塑料袋抛出个弧状落在了那狗的跟前儿。起初把那狗吓了一跳,便弹坐起来。用鼻子嗅了嗅,抬头瞅瞅黄村长,不像有啥恶意,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是在溜须它,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爪子扒开塑料袋,叼起一个骨棒,走到仓房下啃了起来。

黄村长进屋,把钱掏出来,往柜盖上一放。

小浪张伸手在黄村长的脸上捏了一把,嬉笑着问,办下来了?

黄村长迷迷瞪瞪地说,我是谁,啥事办不明白?便趔趔趄趄地搂住小浪张。

小浪张把钱丢进柜子里,说,不行哩。

黄村长问,又咋了?

小浪张把黄村长的手扯过来,在裆下摸了一把,说,来事了。

黄村长隐约感到小浪张的裆下确确实实有卫生巾的质感。情绪一下跌落千丈。停了一会儿,说,你骗我!

小浪张说,咋会呢?

让我闯把红灯吧。黄村长挣扎着扑了过去。

就在这时,大刀螂出现在了门口儿。

黄村长不知道是咋走出小浪张家的,他只记得眼瞅着到嘴里的肉硬让人家给抠了出去,妈的!

现在想来,这似乎是一种圈套,在这背后存在着一种阴谋。

想到这儿,对李会计说,难道是大刀螂?

李会计心里划着魂儿试探地问,占地补偿款不是给她了吗?还告啥?李会计看看黄村长裆下的狗,似乎有些明白了。就说,这工作得做。

黄村长拍拍那狗的脑门儿,说,走,去你家。

那狗便颠颠地在前边朝家大门走去。

黄村长进屋就说,为你这补偿款的事我挨告了。

小浪张惊异地说,你又没多给一分,为啥告你?没有的事儿!

李会计说,人,不能没有良心,为那补偿款村长费一裤兜子劲儿,如果按原路修,村子里也能修个差不多。何必挨告?

小浪张,谁他妈这么缺德?

黄村长问,你家大刀螂呢?

小浪张,还没回来呢。

黄村长问,没回来?

小浪张说,昨天来电话,说工钱还没到手呢,也就这两天。

黄村长想,既然大刀螂打工没回来,肯定不是他告的。就闲唠了几句,便和李会计从小浪张家出来。

走在街上,黄村长琢磨不透,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此时,有鞭炮炸响。

黄村长说,爱谁谁吧,今个小年,回家过年吧。和李会计分手后,才想到忘问他是听谁说的,回头瞅瞅,李会计已经走出很远很远。心想算了,不如直接问问纪检委员呐。电话打过去,黄村长先拜了个年,又唠点别的闲嗑,拐了几个弯,才渗透出是不是有人把他告了。

乡纪检委员说,没有的事儿!至少到目前我还不知道。即使挨告也是正常的,干工作哪有不得罪人的?关键你有没有违法乱纪的事儿,是不是?过完年村里又要换届选举,在这儿当口有人告你终究不是啥好事儿。这样吧,春节后上班我问问书记,别胡思乱想了,好好过年吧。

黄村长回到家,陈旺财正在屋里喝着茶水,见黄村长回来,就从兜里掏出那两千块钱递给黄村长,说,你说你当着李会计的面把钱退给我,我又不能不接。我陈旺财啥人你还不知道吗,拉出来的屎,咋能坐回去?你这不是寒碜我吗?

黄村长对着老伴说,启瓶好酒,我和旺财喝两口……

第二天早晨,黄村长接到了纪检委员的电话,说,黄村长,你先知先觉呀?你真神了,今天早晨书记接到个举报你的电话。

黄村长问,今天早晨?

是的,就是今天早晨,你哪儿也别动,到村上等我,有几个事要和你核实一下。

黄村长放下电话怔怔地愣在那儿,心里骂道,都他妈的说没事儿了,可这事儿咋就有了呢?

责任编辑/董晓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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