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排《生死场》

 
复排《生死场》
2015-07-28 10:36:44 /故事大全

16年后,在北京后海附近国家话剧院即将被拆除的一幢破楼里,话剧《生死场》剧组在这里复排,还是当年的演员,当年的导演,就连排练场都是当年的,韩童生和倪大红所坐的台阶,也是当年样貌,只是已经破败不堪了。

为什么选择《生死场》

田沁鑫说,1999年她选择做萧红的《生死场》,是因为她觉得萧红24岁写的处女作《生死场》,是用一双六七岁孩子稚拙的眼睛看成人的世界。小说里面的环境感、直接触及的生死问题、包括由此衍生的生育与死亡的各种场面,都很独特,具备戏剧性,它提供了舞台上的形式感,有冲击力。

三联生活周刊:我不明白你当时为什么会选择《生死场》来改编话剧,在萧红的作品里,这部比较散文化,改编还是挺难的。

田沁鑫:上世纪80年代有一阵萧红热,我也跟着看她的散文,没看懂。因为那个时候年纪小,后来我在深圳做广告的时候,远离北京这个文化都市,没什么戏看,就乱看书,看了一个《中国文学史概论》,里面有一个《生死场》的提纲,故事梗概写得太棒了,看完之后心跳就很厉害。光是故事就非常残酷,后来看余华的作品,也触碰到这种残酷,写死亡写得非常简单,有时候笑着笑着就死了。写的时候都很不刻意经营,但死亡的方式很冷酷,很触目。

三联生活周刊:萧红作品里最触动你的是死亡?

田沁鑫:萧红的作品里面是有一种很天才式的写作方式,不常规。萧红很诚实,写作过于诚实,才会觉得它很残酷。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萧红写许广平先生,那时候鲁迅已经重病了,她写的是许广平先生的一天。许广平先生早上要给鲁迅先生熬药,做早饭,送孩子上学,孩子一上完学,又准备中饭,然后伺候鲁迅先生喝药。中饭吃完,下午的时候,许广平先生一点点清洗,然后她又开始做晚饭,又来很多朋友来询问鲁迅先生病情,她要招待,之后接孩子,伺候鲁迅先生吃药,睡觉。到晚上她全部都干完的时候,她还没忘了打毛衣,然后萧红就一直在记录,记录到最后的时候,萧红就问忙碌了一天的许广平先生:先生的病怎么样了?她那篇写许广平先生的散文最后一句话就是:“许广平先生哭了。”咔,收尾。一大堆琐事,直到这个地方,简洁。所以当时鲁迅先生为什么喜欢萧红,我想是有原因的。她虽然人生很短暂,但作家的天才展露无疑,她写作多一笔的东西都没有。

《生死场》也是多一笔都没有,我看了之后就觉得萧红干净,处女作表达如此诚实,跟随着她,看着看着读者就变成儿童,大约是六七岁的儿童,有一点懂事,但又不太懂事,看着世界。萧红自己也说,她觉得她的人物比她高,她开始还想悲悯这些人物,后来她发现悲悯只能从上到下,不能施与同辈。

她描绘的世界,人之间的矛盾是很深重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繁衍生息,看似平静,但是人性的那种冷漠状态,很中国。我当时27岁,写的时候就觉得在话剧舞台上能有中国的声音和中国的表达。

当时陆续写了一年,花的时间挺长的。它是散文化的一个小说,在结构上不是很成熟,有些地方还是意到笔没到,不像后来她写的《呼兰河传》。我在排戏的时候29岁,成熟一些,所以我在结构的时候注意了一下。她还有一个特点,不自恋。看小说和其他艺术作品,很难看到如此不自恋的女性。所以鲁迅说他看到了“北方人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已经力透纸背”。他在给萧红写的序里,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与其听我还在安坐中的牢骚话,不如快看下面的《生死场》,她才会给你们以坚强和挣扎的力气。”

三联生活周刊:这就是你们当年的广告词吧。我想知道的是,小说前半部分表达的残酷的生活,如何能搬到舞台上呢?用了什么技术?后半部分的抗日情节,其实是和前半部分的生死观念联系在一起的,是吗?

田沁鑫:我们1999年演出的时候就是用鲁迅的这句话。

萧红的整个小说有一种活脱脱的生命张力,就是人们活着不知道为什么,糊里糊涂地努力活着,活得津津乐道。中国人在生的时候对于生命真正意义上的爱惜和尊重是非常缺乏的,所以家庭邻里之间的争斗之残酷是非常触目惊心的,死一个人也就死掉了,生一个人也就生出来了,都很简洁,然后进入了生老病死的圆圈。直到日本的侵略像刺刀一样刺开了圆圈。“砰”的一声,就死掉了,人们突然就恐惧了,由于大家伙强烈的恐惧,就挣扎了。他这份挣扎不是说就觉悟了,而是为了回到从前,为了活着。向死而生,为生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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