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年前,正是武乡沧州的鼎盛时期。各门各派,高手如林,山南海北,云集沧州。慕名拜师的有,自恃艺高前一来较艺的也有。这一天,运河里顺流驶来一只货船,船上插着一面杏黄旗,上书“南北无阻”四个大字。船头上站着一个胖和尚,手提方便铲,押镖护船。一进沧州,故意扯起嗓子喊起来。
多少年来,凡路过沧州的镖船镖车,都不喊镖号,保准无人劫镖,不然,准碰钉子。常来常往的镖客都知道这一点。这和尚自恃武高艺精,愣不买帐,非要哨哨这个茬儿,碰碰这一个硬,显显自己的本事。
话说沧州南街,有个李七同,人称李七爷。自幼习武,练成了一身硬功夫,有劈铁断链的神力,沧州一带很有名气。这天,他正在清真寺教场练武,听到徒弟察报,非常生气。心里话:和尚护镖,如狗拿耗子,看来不是个本份东西。清真寺离运河不远,李七同一想,也罢,看看怎的?便和徒弟们来到运河堤上。胖和尚见河岸上站着不少人,更来了劲头,嗓门比刚才还高,耀武扬威,趾高气扬,全忘了自己姓什么。
李七同不看倒还罢了,这一看,“腾!”火苗子一窜八丈高。心里话:你有多大本事,值得这么卖狂啊!袖子一并,对徒弟们吩咐了几句,走下河堤。徒弟们准备去了。
运河来到沧州城里,在南关口处,拐了个胳膊肘子弯,北面便是渡口。胖和尚的货船顺水而来,来到南关渡口处,迎面一根缆绳,拦在了运河中间。货船触绳,“咯噔”停住。胖和尚的心也“咯喷”了一下,知道跪上了茬儿。他拾头看看岸上,只见两边站满了入,不由得撇撇嘴,鼻子里“哼”了声,喝令停船,船工把猫落入河底。船停了,胖和尚拿方便铲捞起缆绳,两手一捋,冲着岸上一晃,说道:“叫你们看贫僧神力!”发功运气,使劲一托,缆绳没断,又一挽,还是没断。这下胖和尚可有点发了毛,岸上的人“噢--噢--”地喝起倒彩来。胖和尚脸红脖子粗,使出吃奶的力气又一挽,还是没断。这时岸上不少入纷纷向他吐起唾沫来。胖和尚又羞又恼,拿起方便铲,照着缆绳就要下家伙。
李七同在岸上看得真切,喝声“住手”,一招“鹤鹰落架”,飞身跳上货船。拍拍和尚的肩膀道:“师傅慢来。敢问尊姓大名,法号怎么称呼?”
胖和尚扭头看看这个干干巴巴的汉子,嗡声嗡气地说:“贫僧姓祁,法号道高,你是谁?”
李七同说出了姓名,道高一听,脸上好不自然:“噢?你就是李七爷?贫僧正要领教!说着,拿起缆绳,递了过来。李七同并不谦辞,接过缆绳,手中一抖,发功运气,抖撇虎威,大吼一声,小胳膊粗的缆绳,“咔叭”而断。顿时岸上一片欢呼,就连道高和尚和船上的人,也都目瞪口呆。
李七同把缆绳一扔,掸掸手,哼一声道:“看刚才法师那个英雄气魄,我当你是天尊罗汉呢!闹了半天,你就这两下子,一根麻绳就过不去,还吹什么‘南北无阻’!亏你有脸!”胖和尚躁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蔫蔫地放下了那面迎风飘摆的杏黄旗。合掌深施一礼道:“贫僧冒犯,有眼不识泰山,容三年后见。”
李七同说声“奉陪”。一招“大鹏展翅”而起,飞身跃上岸来,扬长而去。
转眼三年。一天,道高和尚肩扛方便铲,果然来了,径直寻到了李七同的家中。这天李七同正睡响觉,听到敲门,踏着木屐来开门。二人一照面,李七同一愣,道高和尚乘他不备,一抖肩,肩上的方便铲“哗啦”照若李七同的右脚铲去。李七同急忙抽脚,脚躲开了,木屐却被铲为两段,真是好玄!李七同若无其事,答哈哈地连连说“请”。道高和尚见状,叹息一声,说道:“贫僧这三年又白练了。好吧,三年后再见。”说完,转身走了。
道高和尚木是济南灵佛寺的高僧,回丢后,先上了武当山,又析回了少林寺,断指发誓,也要捞回这个面子。
道高和尚那里磨刀霍霍,李七同这里也不会躺下睡大觉。他料到再会道高,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里,连睡觉都比平时咸了三四成。朝练寅,夕练酉,三九天,冬猎月,一天小褂子湿八通,又拜了几个名师,一憋气练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