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眼睛又一闭一睁,又一天又过去了。闭着闭着,睁着睁着,正月十五就过去了。
明天就要上班了。唉,寒假过得真快,就像长着飞轮子似的,飞快地转着转着就转没了。
这个寒假格外冷,所以,儿子,女儿,我天天待在家里,很少出门。有人云,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俗语道,哪有勺子不碰锅沿的。新年伊始,我们三人在家里就上演了两场家庭大战。
一战
那天上午,儿子突然问,妈妈,你说爸爸好吗?想到平素他对儿子管教极严,儿子很怕他。于是,我逗儿子说,不好,他也不会幽默,他总是凶巴巴的,我给你换个爸爸吧,我和他离婚,再给你找个好爸爸。
我故作严肃,一本正经的样子。儿子竟然信以为真了。他“哇”大哭起来。我赶紧说,不换,不换,我是逗你玩的,不是真的。我百般劝说,他就是不听,哭闹不止。我烦了,不管他了,就让他哭去吧,哭够了他就不哭了。他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了一会,觉得独角戏没意思,就突然走过来踢了我一脚,我反击一拳,他大叫着“我和你拼了”,就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把他学过的跆拳道的招数都用在我身上了,我是无招架之功更无还手之力。女儿听见了,赶紧从她屋里跑出来拉架,他又和女儿打起来了,我趁机在他背上狠狠地夯了一拳,然后迅速逃进卧室,把卧室的门反锁上,他在门外气急败坏地叫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坐在床上,想,十月怀胎容易吗?屎一把尿一把地把你拉吧大容易吗?羽翼才冒出那幺一点点就敢和我干仗了。越想越抱屈,眼泪噗塔噗塔往下落,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他下班回到家,问,***呢?女儿说,我妈生气了,在卧室里,弟弟和我妈干仗了。
他当当当敲卧室的门,我下床打开门,他说,样儿的,怎着了?我眼泪顿时哗哗,断线的珍珠变成了决堤的江河。
他说,我揍他去。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了两声梆梆打屁一股的声音。然后,他又回到卧室,对我说,以后他再给你干仗,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回来收拾他。
晚饭后,我和他去散步。他问,上午儿子为什幺给你闹?我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能说,不能说,绝不能说。于是,我轻描淡写地回答,也没什幺。回到家,他和儿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他突然问儿子,上午你为什幺给妈妈闹?儿子脆生生地回答,她说要和你离婚。
他怔了怔,恍然醒悟,捧起儿子的小一脸亲了两口,然后狠狠地瞪了我两眼,我扭过脸偷笑了。
二战
昨天中午,春阳正暖。他在厨房做饭,我和女儿在阳台上看刚开的几朵迎春花,儿子右脚穿着滑冰鞋,左脚穿着棉鞋,左脚一蹬右脚一滑地在屋里滑来滑去。本来好好的,安静,祥和,温馨。可是因为女儿的一句话,爆发了一场家庭大战。
女儿嘲笑儿子,小孩真笨,也不会滑旱冰。
儿子上去用穿着滑冰鞋的脚踢了女儿一脚。女儿尖一叫了一声。儿子还是不依不饶,冲着我哭喊着,你打她,你打她,她说我坏话。
我说,你已经踢了姐姐一脚了,为什幺还要我打她?
他上来又想踢我,我女儿赶紧去拉他,本来穿着滑冰鞋站不稳的他摔倒在地,头“嘣’的一声碰在墙上。孩子的爸爸从厨房里闻声赶来。儿子先告状,是姐姐把我推倒的。老公训斥女儿,你怎幺推孩子?女儿辩解,是他想打我妈,我一拉他就倒了。先是挨了弟弟一脚,现在又挨爸爸的凶,女儿也哭了。
老公又冲我发脾气,说,我在厨房都听到了,他让你打诗璇,你就假装打她一下不就得了。
我说,是他无理取闹,我为什幺要打诗璇?假打我也不打。
你一言我一语地,唇一枪一舌剑地,脸红脖子粗地,争吵起来。
战争升级了,白热化了。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哭泣,看着我们吵架。吵了十几个回合,他不敢恋战,因为锅里还煮着饭呢,便匆匆奔进厨房。
吃饭了。一人一盘豆芽鸡蛋焖馒头片,一人一碗豆腐香菇汤,一盘驴肉。谁也不说话,相对无声,默默无语,气氛有些凝重。
下午他去上班,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下班回到家看到谁在闹,我就把谁撵出去。女儿继续玩她的电脑,儿子继续写他的作业,我继续看我的书,谁也没搭腔。
一下午平安无事,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说不定哪一天龙年的第三次家庭大战又要爆发,还有第四次,第五次,第n次。
磕磕碰碰,吵吵闹闹,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生活。相敬如宾,谦恭礼让,这是对外人。家,是避风的港湾,是人生的驿站,是心灵的栖息地,还是随心随意随性随便一些好。不是冤家不聚头,不和你吵和谁吵,不和你闹和谁闹。人说,看人家谁谁谁夫妻相敬如宾,一辈子没红过脸。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模一式。
生活是一曲交响乐,有优美的旋律,也有不和谐的音符。生活是潺一潺流淌的小溪,有欢乐的浪花,也会遇到礁石。而这些不和谐的音符,这些不期而遇的礁石,让亲情磨合得更加浓厚,让生活变得更加旖旎多姿。